“断它血脉，师叔好狠的心呐！”郭清辉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却欢呼鼓掌。
见江敬川起身，拔出长剑，看向面前的巨石，再用掌力运入溪水中。
溪水不深，五六块巨石便把水流堵住，不过一会儿，已经积水成潭了。
月色下的江敬川长身玉立，举着剑对郭清辉道：“你喜欢哪个方向？”
“东东东！紫气东来！”郭清辉指着东方开心道。
江敬川挥了几剑，剑气凌厉，在东岸斩出了一道半人高的口子。又使出浑厚掌力，震飞松土，疏通已经斩开的口子，原本自北向南而下的水，被引入东侧。
站在一侧的郭清辉，感觉那一刻地动山摇，踩在地面的脚掌发麻，整个人被震得险些栽地，连忙挂住一棵树，赞道：“师叔威猛过人。”
“……”已经对郭清辉的骚扰免疫了的江敬川，还是被这一声逗得别了过脸。
水流太缓，江敬川又补了几剑，打通路线，直接引水入东侧山谷，想起郭清辉前几日的“逼捐”，道：“这一招，取自‘黄河夺淮’。”
还真是异曲同工，黄河夺淮，其实也改变了江淮一带甚至开封府的山川布局和风水格局。
当年的“八水绕长安”被破坏后，也彻底改变了长安甚至盛唐的格局。
眼前的溪水东流，郭清辉盼着也可以破坏当前身处的阵法布局。
“这一条水路原本贯穿整座个山脉，溪水细流，需要等一段时间，恐怕要在此处待到明日了。”江敬川宽慰郭清辉，这荒山野岭，还是鬼山，又是孤男寡女，希望她不要担心。
“师叔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郭清辉跟着溪水新的流向走了一段，边走边开怀对江敬川承诺。
“……”算了，这祖宗真不用他操心。
好在二人都不信鬼神之说，并不忌讳这五通邪神和鬼山。
当夜，江敬川还是在溪边守着睡得四仰八叉的郭清辉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郭清辉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能在五通神道场睡得这么香的人，也只有你了。”江敬川由衷服气。
“睡饱了才有力气给五通神当贡品。”郭清辉确实是百无禁忌。
说毕，二人试着查看了一番，顺着新开的水路前行，再未遇到鬼打墙，竟真的走出了这上方山九曲迷魂阵。
二人却不知，这一夜未归，东灵城已经天翻地覆。
江敬川与郭清辉上山后，看到急作一团的东灵城众人。
向蕴率先冲过来，抱住郭清辉。
温凉玉也松了一口气：“师叔、表妹，你们没事便好，遇到什么事了？昨日弟子在山路上拾得表妹的发簪，惊觉出事，找了你们一夜。”
江敬川便简单把二人遭遇雷击，又深陷上方山迷路一事告知。
但二人心照不宣，默契隐去了道家雷法和九曲迷魂阵法的信息。
“江师弟和表小姐回来了便好。众人也寻了一夜，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大厅中已经聚集很多人，马掌事进门后便出声疏散。
郭清辉听到马掌事的声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定了定，转头看向马掌事笑道：“辛苦诸位师叔、师兄弟了。”
笑未达眼，眼珠浑浊，他是真的马掌事！
郭清辉继续不动声色，拉着秦风也准备回去：“我们也回去吧，赶了好久路，要休息一下。”又对江敬川及众人告辞。
马掌事既然敢堂而皇之出现，说明假的马掌事刘云已经不在了。以马掌事次次连环击杀的手段，不可能留下刘云的性命。
作为宋人，刘云潜伏西夏五十多年，第一次回到效力一生的大宋，不过月余，竟然就此送命。
郭清辉回想起二人以“父女档”的身份，在边境贩盐获取情报的日子，西北虽艰苦，但在刘云的庇佑下，她仍是一个泼辣嚣张的“野利家小掌柜”。
此仇必报，告慰英灵。
真的马掌事原本关在皇城司在苏州驻地，因职务特殊，皇城司驻地不同于一般的官府衙门，极为隐秘。又由探事司同僚亲自看守，比一般的监狱更为严密，马掌事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如今，马掌事也必然知道郭清辉的身份了。
看今日情形，往后不会明面对峙，但私下暗杀只会更加狠绝。
今日只是替换回来了马掌事，其他已经替换的东灵城弟子，必然也会被逐一查出、肃清。
一夕之间，局势逆转。
“探事司有叛徒，这个叛徒究竟是谁呢？”秦风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进展顺利，内部却出叛徒了。
“从吕之弼案开始，吕成能拿到封存在探事司的‘凝风’，到野利新丰次次知道我的行踪，再到此次马掌事出逃，探事司内部的叛徒越来越挑明了。”郭清辉细细梳理下来，叛徒职权还不小。
“国事当前，总有软骨，屡出叛徒！”秦风愤愤骂道。
“事已至此，我们便要更加严密防范，以后探事司在江南的消息出入，都由单线联系，其中消息释放真假各半，分批测试，多试几次，筛查叛徒。但已经潜伏进东灵城的弟子，近期停止一切联系，低调行事，首先保命，度过此劫后，我们自会再与他们逐一联系。”郭清辉果断改变策略。
——
上方山归来，江敬川觉得郭清辉好像真消停了不少，已经连着三日没来找自己去陪吃陪玩了，竟有些不习惯。
他不信上方山能吓到那二世祖，鬼使神差地又主动上了东灵山。
等自己发觉的时候，江敬川已经到了东灵观内，崇羽师姐的课堂上。
但眼下已经进来了，江敬川便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下，听起课来。
这一堂课是道教礼仪课，明显是郭清辉不喜欢的课程，竟然没有逃课，这小祖宗究竟怎么了？
前排的郭清辉单手支着脑袋出神，而江敬川盯着郭清辉的背影出神。
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终于下课，趁着人多，江敬川避开崇羽师姐，绕到郭清辉旁坐下：“终于准备奋发图强，学好道法了？”
郭清辉打起精神笑道：“学礼仪对我没用，我郭清辉也不是靠讲礼活到现在的，重点是下一堂课。”
第二堂课是马掌事的风水秘术。
剑宗小师叔江敬川，又蹭了一堂玄宗的术法课。
马掌事看到江师弟也是一愣，他自己倒是比郭清辉还紧张。
二人各有把柄在各自手上，马掌事勾结西夏，郭清辉职务特殊。二人只能活一个，但二人谁也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拆穿。
江敬川明显感觉到这堂课上的郭清辉不一样，不是认真，而是肃穆。
这是她一向没有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