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还会淮南话呀？”温凉玉在楼上听着觉得有趣，一知半解地听明白了一点。
江敬川也在雅间坐着，听她用蹩脚的江淮口音与人聊天，便示意马掌柜配合郭清辉给灾民施粥，招工。
这祖宗可真擅长先斩后奏，吹出去的牛，自然要给她办到。
但郭清辉考虑的可不止这些，仍在街边坐着，看着大街上这几日多出来的灾民，确实数量不少，想着去哪里“逼捐”这么些银子。
“表妹！”温凉玉坐在窗边朝郭清辉挥手，示意她快上楼。
郭清辉远远看到窗内雅间几人中的汝南王赵频，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便拉着清淮上了楼。
“讹钱！”郭清辉大手往餐桌上一拍。
她在楼下的动静，他们肯定也听到了。
“马掌事去办了，你放心。”江敬川示意她先用饭。
“黄河泄洪，淮南遭殃。目前知道的至少有六个州的灾民，京城是不会让灾民进入的，那只能都往富庶的江南跑。六个州几十万人，一座东灵城肯定不够。”郭清辉直接点明。
“朝廷会批款赈灾的。”赵频出声。
“‘赵叔叔’，你知道朝廷为啥开始和谈不打仗了，还把范相调回京吗？”郭清辉假装语重心长。
“为何？”
“因为朝廷没钱了啊。停战裁兵，削减开支，调范相回京改革赚银子。”郭清辉简单粗暴地回答他，“灾民都已经到了江南，说明灾情不是第一天了，朝廷的救灾批款肯定已经下来了，不够人活啊。只有无法生活，才会背井离乡。”
赵频离京后从不问世事，确实有些惊讶。
郭清辉趁热打铁：“‘赵叔叔’，借点银子？”
“你去取吧。”他不回京，但汝南王府还是在的。
“不给个信物啥的？直接上门那是抢劫吧？”
赵频低头翻遍全身，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信物都没摸到一个，只好抽出随身携带被郭清辉砍了几个豁口的剑，递给她。
江敬川一惊，习武之人视剑如命，从不离身，这就直接给了郭清辉？
郭清辉没接，“再书信一封？”
赵频并不想再与京城联系，拒绝：“你直接找王翁就行。”
郭清辉哪肯就此作罢：“王翁倒是素来办事妥帖，信物送过去两日，王翁盘点库房三四日，巡视各个庄子五六日，盘点铺子营收三四字，做来年预算三四日，给你回信汇报预支计划往返三四日，再上报确认五六日，再找镖局谈判三四日，押镖把银子送过来又五六日。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
郭清辉停下喝了口茶，继续笑嘻嘻地说着最残忍的话：“江淮至少六个州受泄洪影响，几十万人，不就等一个月嘛，按那位泗州大哥家的折损情况，这比例摊下来，也就走失二十来万人，病死十来万人，时间拖越久，失踪病亡的人越多。”
数据听得赵频冷汗连连，默默地接过郭清辉唤小二递来的笔墨。
众人也默默听着。
“表妹‘逼捐’有一套啊！”温凉玉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
赵频写完，郭清辉又是一个响指：“李五。”
又出来一个暗卫，接过赵频手中的剑：“小姐，取多少银子？”
“搬空。”
“……”众人惊呆。
“庄子、田宅、铺子，能卖的都卖了折现，反正也不住人。”问题解决了一部分，郭清辉甚是满意。
转头一脸阴谋地看向众人，继续杀大户，救灾民。
“盈盈，你以前就认识赵叔叔吗？”连不开窍如向蕴，都听出二人早就认识。
“嗯，我在娘胎里就认识你‘赵叔叔’了，京城嘛，一块砖都能砸到好几个沾亲带故的。”汝南王，她能不认识么？
赵频对向蕴她们来说却算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神秘人，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去。
“那下一个就你了，蕴蕴？”郭清辉轮着来“逼捐”。
“不用一个一个来，我们已经传信了。”江敬川打断，连他也给济云派传信了。
“师叔果然是人美心善，嫁娶良配！”她怎么会放过任何调戏机会。
“……”
郭清辉又问掌柜捯饬来一个算盘，啪啪打起了算珠，嘟囔道，“钱到用时方恨少啊！世人慌慌张张，不过为碎银几两。同样的银子，一个人可以活一万天，一万个人却只够活一天。”
倒也句句是实话。
众人也没辙，东灵城、济云派、避剑山庄，包括赵频的汝南王府，已经尽了最大力度了。但要短时间内供养几十万人，不是一笔小数目。
郭清辉又掏出一沓纸，每个人桌上铺几张：“来，写写信，交流一下感情。问问扬州啊、湖州啊、苏州啊、杭州大户们，对了，钱瑷，‘赵叔叔’你来给他写！江淮的灾民，往南方逃，肯定就是来这几个地方。有钱的施粥，缺人的招工。”
郭清辉像布置课业一般，给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一边来回研墨，一边盯着几人写完。
“招工是重点，有活干才不会惹事，才不会引起江南治安问题。”郭清辉想着安置好了灾民，才不会给自己查细作的任务带来过多阻碍。
“你也知道有活干才不会惹事？看来平日师姐给你安排的活太少了？都引起了江南的治安问题。”江敬川边写边回击她。
引起江南治安问题的郭清辉难得噎住：“……师叔，这么毒舌，除了我，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你哟？”
“……我似乎记得今天是来青楼抓你回去找崇羽师姐受罚的？”江敬川总算写完了。
“崇羽师傅？”郭清辉假装翻篇不记得何事了，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岔开话题，“噢！崇羽师傅！有了，过几日立夏，立夏前三天是迎财神的黄道吉日，我要请崇羽师傅办一个祈福法会，广邀整个江南乐善布施的善男信女。人多力量大，问题不就解决了！”
郭清辉忍不住给自己鼓了鼓掌，眼前几人再努力写信，力量还是微弱的，只好靠她守着的那座财神殿显灵了。
“……”江敬川又被她搪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