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一口锅啊,轮到你来背了。”郭清辉冷不防又来一句。
“……”向昀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难道吕知府真是被自己那一掌拍死的?
向昀的敌意郭清辉一直知道,也已经查到原因,无非是痛恨所有朝廷的人。
“你动手是因为对朝廷的敌意?这敌意为何而来?”郭清辉没有废话,直接引导提问。
“因为是你们朝廷的人抓走了我爹,让我爹去制造兵器!”
“没有查实的事就先树敌,你怎么就跟吕三一样啊。你手中的向氏名剑是怎么得到的?”郭清辉问了个跳跃的问题。
“无意中获得。”
“避而不答只会害了你爹。”郭清辉无奈。
“为何?”本来自暴自弃的向昀一愣,“你知道我爹的下落?果然是你们朝廷的人抓走的?”
“别一口一句你们朝廷的人,我顶多算个家眷,怎么会知道。”
郭清辉拉着众人去吃这第二顿晚餐,确实是蓄意的。
酉时游湖时,郭清辉已通过探事司得知有人带了一瓶毒药秘密进入钱府,戌时郭清辉便急匆匆把身边几人拉出来用餐,至少自己身边这几人不能着了道,唯二漏了的两个人便是赵频和向昀。
而这瓶进入钱府的毒药,就来自探事司,虽然她已经从副使的职位贬下去了,但探事司任何的风吹草动,她还是了如指掌。
刚存档的毒药竟然丢了,只是她也没想到这瓶毒药最后杀了吕知府。
“放心吧,不是你。是你的话你也活不了,‘凝风’之下无活物。”
郭清辉的声音再次从一排站着的衙役屁股后面传来,吕之著忍不了了:“出来说话。”
“不了。坐在后面,有种垂帘听政的神秘感。”
“……”在场几位都是垂帘听政的章献太后教养长大的,新帝亲政后已经有十年没人敢再提章献太后相关的事了。
郭清辉这二世祖属于是百无禁忌,万夫莫敌了。
江敬川见郭清辉这个场合还能口无遮拦地开玩笑,觉得二人计划应该是成了。
顿时也放松起来,在郭清辉旁边找了个更大点的刑具,用手抻了抻,也坐了下来。
她说得没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舒舒服服地坐下,“垂帘听政”的感觉确实不错。
“那凶手到底是谁?”受不了郭清辉一直卖关子,江敬川直接问了。
“吕成啊,不都动重刑了嘛。我郭二从不打好人。”
“信口雌黄!吕成是吕府忠仆,若无真凭实据,便是诬告。”刑部员外郎愤怒拍上桌子,“吕知府遇刺前后吕成与所有护院均在站岗,已查实所有不在场的证据。”
“我有嫌疑的时候,吕成攀咬我。我把罪责引向赵频和向昀,就是想看看,向昀有嫌疑的时候,吕成是不是也攀咬他。如诸位所见咯。”郭清辉在狱中听着狱卒的闲聊,透露不少吕成攀咬自己的线索。
郭清辉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杀人凶手,那攀咬之人便最可疑。
“吕知府身上并无创口内伤,说明向昀动手却并没有伤到他。也并无中毒迹象,仵作的尸检报告是窒息而亡。正常成年男子,面上也无捂住口鼻的任何痕迹,在开阔通风的卧房,怎么会窒息?”
郭清辉掏出一个江敬川交给她的小药瓶,继续道:“那因为,中了不用口服的毒药呀!巧的是,上月我爹回京,绕路苏州遇刺,刺杀不成,最后刺客也妄图喷洒这种毒药,‘凝风’。”
“当日我恰好回东灵城,途经那间客栈,遇到师姐她们遇刺,亲身经历,可以作证。”江敬川接过郭清辉的话,“毒药在刺客袖中,尚未打开,便被李府府兵制服。”
“当日共四十一名刺客,携带四十一瓶‘凝风’,刺杀当日便已向苏州府报官,所有人证、物证包括毒药均在苏州府存档。刺杀朝廷命,事关重大,想必皇城司也有部分存档吧?”郭清辉与江敬川一唱一和。
“没错,郭大人遇刺案,皇城司确已知情,此案探事司尚在配合调查,结果尚未出。”探事司副使易海确认道。
“那就并案处理啊。这药我爹遇刺之后,我顺了一瓶测试了一下,开盖后即会释放出无色无味的毒气,弥漫整个房间,杀伤力巨大,人畜不留,都窒息而亡,但短期内又会快速挥发,不留痕迹。此状与吕知府的尸检报告吻合。在狱中的时候,我请江敬川派人从苏州府存档处调了两瓶毒药来,手续一应俱全。诸位大人可以找个无人的地方严防口鼻测试一下。若信不过我提供的物证,可自行前往苏州府或皇城司调取。”郭清辉觉得差不多了,总结一番。
“好。”吕之著穿过人群看着郭清辉的眼神晦暗,“本官自会派人调取。”
“行吧,我算是洗清冤屈了,可以出狱了吧?”
“可以。”
“临走前,有几句话想与吕大人聊聊,吕三,借一步说话?”
“可以,今日就审到这里吧。”其实从一早提审郭清辉,到现在已是入夜时分了,吕之著示意众人退场。
江敬川眼神疑惑,郭清辉摆摆手,他便也退出来。
大门尚未关上,“砰!”一声传来,众人回头,是郭清辉把桌椅踢飞了。无奈假装没看到,赶紧离开。
紧接着又是郭清辉一顿出口成“章”:“傻*吕狗!让老娘坐牢是么?果然是权臣之后啊,一手遮天,结党营私。”
“给老娘等着!早晚把吕狗一窝端!”
“新仇旧恨,又添一笔!”
“老娘告诉你,我查你们吕狗一家已经十几年了。”
“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
郭清辉越骂越脏,但手上却没停,在纸上写下几句话,递给吕之著。
吕之著接过,看完便焚毁,继续任由郭清辉指着鼻子辱骂。
听着厅内的脏话交流,屋外的众人也都默默低头,恨不得捂上耳朵。
半晌,郭清辉终于解气了,一脚踹开大门,走了出来。
“走了,打道回府!起驾!”
“你今天又是垂帘听政,又是起驾,皇家的忌讳都被你犯个彻底了。”秦风觉得自己跟着她快活不长了。
“山高皇帝远,我看谁怕谁。”郭清辉不以为然,“我出狱这么个大事,没给我安排个火盆跨一下,去去晦气?”
“你年纪轻轻,怎么这迷信仪式一套一套的?”江敬川笑道。
“生活需要仪式感!”郭清辉不服气。
秦风叹气,从衙役手上借了一个火把,往地上一扔,敷衍道:“火盆没有,火把凑合跨一下。”
郭清辉立刻喜笑颜开,后退几步助跑,冲向火把跃了过去:“晦气清除,百无禁忌!”
江敬川在前面,看着郭清辉兴奋地跨过火把,举起双手冲过来击掌:“合作愉快!”
便把自己双手举起回应。
“耶!我摸到师叔的手了。”
“……”案子刚消停,来自这位祖宗的言语磨砺又开始了。
“走!开宴给我接风洗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