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滂沱,木屋里却温暖如春。
江缓缓让林以白去换了身衣服,等他回来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是刚刚热好的。
湫冬围在黑猫的窝边对着它轻轻叫,而黑猫窝在自己的窝里时不时伸出爪子挠黑鹰一下,鹰敏捷躲开之后又凑上前去逗它。
如此反复,不亦乐乎。
江缓缓瞥了眼角落里的一鹰一猫,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以白捧着盛着蘑菇汤的碗,身上披了套江缓缓给他拿的被子窝在火炉旁暖身子。
见她开心,他突然想说点什么。
林以白一口气喝完了汤,清了清嗓子开口:“师父,你想知道湫冬脸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连师父都叫上了,改口改得倒是快。
江缓缓回头:“怎么来的?”
她确实挺想知道的。
想起今天白天初见湫冬的时候,让她印象深刻的不是黑鹰的身姿多么潇洒肆意,而是这道横跨它大半张脸的触目惊心的疤痕是如何而来的。
“我父亲,是这一带有名的训鹰手,从小便带着我训鹰,湫冬是我训的第一只鹰,也是唯一一只。”
林以白望着火炉里跳动的火苗,感受到它炽热的温度同时回忆也将他带回那个寒冷的冬天。
“我跟着父亲训了湫冬一年多,父亲终于答应我让我一个人带着湫冬外出打猎,只是那一次打猎我就出了意外。”
他当时带着还训了许久的黑鹰出去,遇上了村子里的老猎人,而老猎人为了不让这个新人凭借黑鹰的力量猎得比他更好的猎物,在暗中准备射伤黑鹰。
岂料箭矢划过黑鹰眼角,留下一道带着血痕的疤之后黑鹰张开翅膀飞起来将老猎人的眼伤了。
可那道疤就这么永远留了下来,成了湫冬的标志。
现在在村子里那个眼盲的老猎人听见鹰的叫声依然会害怕地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林以白谈起这段往事并不觉轻松,以前他从未想过村子里的人会如此心怀恶意而伤害他的鹰,可是经历过那一次之后他便明白,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似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缓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谈起这件事,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最后林以白叹口气:“我很抱歉,我一开始对你们女巫确实抱有不好的看法,因为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连村子里看起来最慈眉善目的老猎人的不能相信,其他人就没必要给予太多信任,更何况,你是传闻中伤天害理的女巫。”
“但现在,我想对你,至少是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会有哪个伤天害理的女巫会耗费自己的精力用魔法为他疗伤,如果她真的是坏人,他现在早已死无全尸。
“那件事过后,父亲同我讲过,不要随意听信别人的话,你要相信的是你自己看见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说这件事,他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为了告诉她,他只相信自己眼里所见的,所以他会相信她是个好女巫。
就算全世界都是坏女巫,他也会相信她是好的。
暴雨终于平息,闪电带着最后一丝声响离去,寂静重新降落森林,木屋里的灯暗下来。
林以白躺在地铺上在黑暗中问她:“师父打算什么时候教我魔法?”
回答他的是江缓缓平缓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林以白轻笑一声,回头看向窗外,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此刻已经悄悄探出脑袋,照耀着夜晚的森林与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