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玉移开目光,说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向着屏风后走去。
长忆悄然跟在赵沉玉的身后,跟着她进了里间屏风后,看见她正欲洗漱,忽然柔声道:“殿下,让长忆伺候您吧。”
赵沉玉摇摇头,就着盆子里的水随意梳洗了一番,而后拿起帕子粗暴地糊了几下。
长忆的视线停留在她泛红的面上,颦眉心疼道:“殿下太粗暴了。”
“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极大的声响。
芒夏拉着寻叶的胳膊,沉静道:“莫要招了殿下的厌恶。”
“厌恶?”寻叶低声笑了一声,“殿下何时喜欢过我?”
“那等污糟的人,有何资格?”
芒夏松开手,笑道:“所言极是,你去吧。”
寻叶反而安静下来了,打量了一番芒夏,勾了勾嘴角,端是一副温润文雅的模样。
下一瞬,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接朝芒夏劈了过去。
芒夏猝不及防,瞳孔瞬间放大,身子凭着本能侧过身,却还是被残余的力道打飞到一旁的墙上。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声响。
长忆皱起眉头,正要转身去警告一番时,赵沉玉道:“不要理。”
长忆愣了一瞬,回过头望向赵沉玉。
她正拿着米白帕子,认认真真地叠着,边叠边道:“成天为着一点琐事争风吃醋,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活似没人爱会死一样。”
赵沉玉说着,将帕子搭到一旁的架子上,抬眼瞟向长忆道:“你觉得呢?”
长忆温笑着,面不改色道:“殿下所言甚对。”
说的不对。
长忆嫣然一笑,缓步上前服侍着赵沉玉换下官袍。
殿下,这不是一点琐事。
赵沉玉抬手拒绝了长忆,长忆无奈,转而走出屏风,眼眸极深地含着那道朦胧透出屏风的身影。
得了殿下的宠爱,再回到以前的寂寞,是真的会死的。
所以,殿下千万不要抛弃我们任何人……
赵沉玉换好衣裳,转身朝着床榻走去,长忆乖顺地跟在身后,在赵沉玉上了床铺闭上眼睛后,他低下头准备在床边脚踏上将就一晚时,赵沉玉说道:“换了衣服上来吧,床榻很大。”
长忆愣了一下,看向赵沉玉,她适时搂着端午,翻身背对长忆,满头长发披散,衬得她的肩膀后背格外瘦小。
长忆莞尔一笑,抬手穿上中衣,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睡到最外侧。
才躺好,一张温热的被子便落到他的身上,另一半在床里头的背对着他的女君身上。
“天冷了,盖好被子。”
这样温柔善良的殿下——
听闻此言,长忆心头一热,软成一滩水时,敏锐地听到门外的呼吸声又是加重一瞬。
长忆轻声道谢后,便再无其他的动作,安安静静地仰躺着,双手合十置于小腹上,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人浸入淡淡的花香中。
嗅着熟悉的花香,长忆沉沉睡去。
第二日,赵沉玉起了大早,醒来时长忆仍然闭眼沉睡着,浓密卷翘的睫毛轻搭在眼睑上,投下浓浓的阴影。
赵沉玉悄悄起身,动作轻微地将床帘放下,才走出去安静地洗漱。
临走前,赵沉玉还叮嘱春分,不要进去喊人,自己拿着折子去上朝了。
春分垂眼应下。
西北战事和水患事了后,朝会便从一日一次改回三日一次。
赵沉玉先去了户部了解了一番各地工厂的运营情况,又去工部了解蒸汽机的进度,顺带着催促了晏星奔后,赵沉玉才揣着折子慢吞吞地去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里边除了赵归安,还有赵之阳。
二人正商量着西北草原冬季的安置事宜。
赵沉玉一溜烟地跑过去,凑到二人中间说道:“不是有牛羊吗?让她们拿牛羊来卖,得了银子买过冬的物资。”
赵之阳理直气壮道:“牛羊是战利品,全被我缴获了。”
赵沉玉道:“那就让她们来借。”
赵归安和赵之阳都转头看向赵沉玉,赵沉玉接着说道:“将草原并入云州,需要物资的可往云州府城借,但是要打欠条,约定来年还多少牛羊马匹,无力偿还的直接拉去工坊,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让人走。”
赵归安道:“你该如何保证这些人来年还会来府城?草原如此广阔,隐入其中,再难寻到踪迹。”
赵沉玉扭头看向赵之阳道:“这不是有大皇姐在吗?除大皇姐,还有很多匈奴俘虏,总有一些贪生怕死又认识路的。”
赵归安瞟了赵沉玉一眼,问道:“说吧,什么事?”
赵沉玉羞涩一笑:“在阿姐明智领导下,近来我们安朝发展迅速,出现了许多的新事物和新部门。”
“如那大安月报和工坊、商队,但我们安朝的官制和律法是不是也要跟上……”
赵归安问道:“你想改官制还是修律法?”
“饭要一口口吃,阿姐,我们便先从修律法开始。”
“不可。”赵归安一口拒绝,“现下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不宜有大动作。”
赵沉玉绕过书桌,拉着赵归安的胳膊撒娇道:“阿姐,你便允了我吧。”
“不可。”赵归安仍然冷酷无情地拒绝道。
赵沉玉气得一甩赵归安的胳膊,直接扭头要走。
赵归安此时才无奈地揉着眉头道:“现在确实不能有大动作,这一切等我登基后再来说道。”
赵沉玉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阿姐不骗我?”
“不骗你。”
“我不信,阿姐证明给我看。”
赵归安叹了口气:“说吧。”
此刻赵沉玉立刻欢欣雀跃地跑回来,从怀中掏出奏折递给赵归安。
赵之阳看着,咕哝一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赵归安沉心看着,看完折子后,提笔落下朱批,又交还给赵沉玉。
“去刑部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