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挑衅似的夹着菜,一口接着一口喂着五殿下,举止动作亲密无间,众人心中的怒气夹着嫉妒,不停地翻滚着咆哮着。
浓烈的情绪使得宴会的气氛低沉异常,旁边闲聊的女君都注意到了。
唐昭翡看着啧啧称奇,心道凭五殿下这美貌这性子,别说这群饿狼似的公子了,她都忍不住想结交。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率先发起进攻。
“这位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平日可不常见啊。”
一名公子笑语盈盈地看着晏星奔问道。
晏星奔闻言,动作一顿便放下筷子,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温柔细致地为赵沉玉擦着嘴唇,将那公子的问答晾着。
“我看不像京城的——”
另一公子笑着接话:“我可没见过这么不知礼数的,京城人氏可是熟背安礼的。”
晏星奔充耳不闻,不紧不慢地给赵沉玉擦完嘴唇,才在她疯狂的眼神示意下,偏过头故作疑惑地说道:
“咦?是在问我吗?”
“这没名没姓的,我还以为是公子在自言自语呢,家中长辈可曾教导星奔,向人请教需得称呼。”
“我是没想到,这京城的竟然——”说到这,晏星奔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二位公子,爽朗一笑:
“我是江南人士,本是江南织造晏家晏星奔,现在嘛——”
说着,晏星奔灿然笑着望向赵沉玉:
“现在嘛,应该是殿下的心尖尖吧,殿下您说呢?”
赵沉玉正震惊于晏星奔开的一轰地图炮,纠结着这地图炮开没开到她身上。
突然被扯到,赵沉玉还有些懵,也没听清刚刚他说了什么,但想到晏星奔是被她拉来无辜挡刀的,便连连点头应道:
“是极是极。”
晏星奔一听这句话,笑容越发灿烂。
这话一出,无数人心中越发妒恨,恨不得立即置晏星奔于死地。
温予怀沉了沉眼眸,望向那嚣张至极的晏公子,浅笑着款款问道:
“听晏公子的话,是说京城公子哥们的礼仪不行?”
晏星奔立刻装作讶异道:“星奔未曾说过这句话,这位公子可不要妄加猜测。”
“那公子所言是何意?何故行那小人行径,遮遮掩掩?”
“我等所学的安礼,可没有哪一条言明公子可不守贞洁地坐于女君旁,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无间。”
此话一出,其他的公子们也纷纷开口:“是啊,这没名没份的就这么……啧啧。”
“贞洁可是儿郎最好的嫁妆,如此行径怕是不妥啊。”
“动作还挺熟练的——”
说着,温予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颦着眉又问了一遍:
“公子方才说自己是江南晏家,莫不是江南地区现在风气开放得允你有如此行径?”
“那公子岂不是在江南就……”
说着,温予怀像是意识到什么,故作无措地捂着嘴。
晏星奔的笑容一滞,眉眼藏刀地望着对面那青衫温雅的温予怀公子。
这长泽亲王的桃花,真是棘手啊——
晏星奔一笑,抬眼正要开口,便被对面的公子羞涩一笑截断了。
温予怀垂眸一笑,又脉脉含情地抬眼望向赵沉玉:“《安礼》《男德》所言,予怀字字铭记于心,至今莫要说亲密了,便是眼睛也只望着殿下……”
高端的绿茶,往往只需要最原始的手段——
与其针对一堆桃花,不如直接对准根源,釜底抽薪。
晏星奔听着,笑容都快僵了,牙都快咬碎了,偏眸望向赵沉玉:
快点帮我!
赵沉玉在旁边看得大开眼界,这业绩抢得是真的凶,猛然接受到晏星奔的眼神,只能一脸懵地眨眼:
怎么帮?
靠不住!
晏星奔转头看向对面温雅公子,正要开口,又被人截断。
不等晏星奔出声辩驳,李远宁便将手中的酒杯咚的一声按到了案几上,手肘随意地杵在案几上。
随着他的动作,长长的宽袖从手腕处滑落,露出手臂上玉白的肌肤和浅青的筋络,手掌托着俊逸潇洒的面容,洒脱一笑:
“殿下喜欢这样的啊,早说嘛,若是旁的女君那是不可。”
“但若是殿下……”说到这,李远宁拖长音,赫然笑出声,眉眼洒脱飞扬:
“人生在世难得有情人,远宁现在就可以起身过去。”
听到这,晏星奔也豁出去了,面上仍然带着开朗的笑,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各位公子们也真是有趣,如此天马行空。”
“可惜啊,殿下而今心悦的也仅我一人。”
说着,晏星奔转过头俯身对着赵沉玉眨了眨眼睛,口中含笑道:“殿下心悦的是不是只有星奔?”
赵沉玉点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晏星奔一听,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带着笑咬牙切齿地说:“那殿下记得将星奔夹给你的菜都吃了哦。”
别的公子哥却是没听懂,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李远宁当即冷笑一声,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温予怀面上的笑也险些冷下去,目光森寒地望着对面。
该死的——
一旁看戏的女君对视一眼,感叹地摇摇头。
关寒烟皱着眉看着赵沉玉碗里绿油油的蔬菜,没忍住越过桌子,给赵沉玉夹了几筷子的肉。
陡然看见碗里多了几块肉,还是她不喜欢的红烧肉,赵沉玉苦着脸望了过去,就看到关寒烟一双狐眼中满满的不赞同。
“殿下要多食肉,食肉才可长得高长得好。”
“殿下如今太瘦弱了。”
听到这句话,赵沉玉也知道关寒烟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关心,而非嘲讽,便苦着脸说道:
“可我就是不爱吃这红肉。”
“不吃红肉,还可吃羊肉、鸡肉、鱼肉,但不食肉是万万不可的。”
关寒烟娟媚的面上满是严肃,耐心地说着:“肉乃殿下之所恶,习武怕也不讨殿下欢喜。”
“可殿下没有比这二者更为厌恶的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赵沉玉一下便想起来了,她所害怕的事情。
她将视线从关寒烟的身上,缓缓移到一旁洒脱不羁地喝酒的唐昭翡身上,她对上赵沉玉的视线,还举起酒杯遥遥一祝,而后一口闷下。
赵沉玉连忙端起茶杯回礼,轻抿一口便放下茶杯,陷入了沉思。
唐昭翡那一身腱子肉自是不用说了,而关寒烟那天能轻轻松松从二楼跳下,想必实力不差。
连忙于国事的女主,也有着一身紧实的薄薄肌肉。
肌肉这东西,可以多,可以少;但不能没有,没有了就是待宰的羔羊。
而赵沉玉一直以来恐惧的事情、躲避的事情,放到任何一个女君身上,恐怕都不会是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一切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一边的晏星奔注意到赵沉玉的沉默,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安慰她。
看赵沉玉听进去了,关寒烟也没有多再说什么,转而拉着唐昭翡和赵沉玉聊起其他的。
一场宴席就在晏星奔那边的刀光剑影和赵沉玉这边的和谐交谈中结束了。
即便刚才的狠话说得再多,此时宴席散了,其他的公子也只能怨愤地看着赵沉玉与晏星奔携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