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扬在赵沉玉当值的第一天,便听到了许多关于赵沉玉的传闻。
传闻她清丽艳美,不似凡人,而是天上客。
城人自见过她以后,便默默地将大安第一女君的头衔给了赵沉玉。
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小狗狗许明扬在听了旁人议论了一次后,便忍不住地想拉着自己的好友去围观。
晏星奔却是很理智,他是为了五殿下来的,清楚地知道这半旬都不是见赵沉玉的好时候。
他掰开许明扬的手,转而拉住他说道:
“明扬,冷静些,你此刻去上哪寻殿下?晚上点卯你要去自去,我今晚还得赶稿,没空同你去,”
许明扬转头想了想,便道:“那明日早晨去吧!”
晏星奔暗道:明日?明日去了就是挨骂,不可能看到的。
念头转瞬即逝,晏星奔笑道:
“明日也不是好时候,你想,你刚来京城都知晓了,明日还有位置吗?不过是看一个个的后脑勺,且坐着吧!”
“我家在朱雀街有产业,一旬后能空个上房,届时舒舒服服地坐在楼上,岂不更佳?”
许明扬认真一想,觉得并无道理,便爽朗道:
“还是你有办法,星奔,你这脑袋怎么生的?又会写话本又会赚钱。”
晏星奔打着哈哈,三言两语就拐开了话题,移走了许明扬的注意力。
第二日的朱雀街却是如他们所想,肩挨肩,人挤人,哪怕是酒楼的二楼,也堆着一个个的脑袋。
人们翘首以盼,希冀着那抹清丽身影的出现。
没成想,没等来五殿下,却是等来了一群恶犬。
宏伟的朱雀门内,走出一队严肃庄重的亲卫队,有官宦之子看制服上的暗纹,见是太女亲卫,便心知不妙,果断地转身离去。
官宦之子不多,占大头的还是平民百姓,因此人并没有少多少。
亲卫队出了宫门,便分作左右两队,咚的一声将手上的长枪杵在地上,目光森寒地看着这些百姓。
众人被他们的眼神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心下惊疑不定之时,朱雀门里缓缓出现一道身影。
“哒哒哒——”
一个冷酷女君穿着亲卫服,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眉宇间尽是冷傲矜贵,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刀,驱使黑马缓缓踱步出来。
她的眼眸中不含丝毫情感,冷漠又高傲,骑着马望着极其高高在上。
现在的她,看上去与在赵归安和赵沉玉面前判若两人。
祁乐风驱马缓慢踱步到人群前,距离最近的人仅两人距离,冷声道:
“今后五殿下当值巡街,任何人不得直视容颜,违者役十日。”
这句话一出,顿时点燃了人群的情绪,立刻高声喧哗,议论与质问一句接一句。
祁乐风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们,直至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才有人高声地问道:“这可又是新增的安律?”
祁乐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漠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口中说道:
“现在请诸位散去。”
他们哪肯干?当即有人大喊:
“你说散就散?凭什么?”
祁乐风敏锐地捕捉到说话的男子,盯着他嗤笑一声:
“凭什么?凭我手里的长刀。”
说完,祁乐风像是累了般,歪头恹恹道:“快些走吧,再不走便动手了。”
仍然有人不甘心地喊道:“你不能赶我们走?我们是大安良民!”
祁乐风也渐渐不耐烦了,眼神越发冷厉,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他们:
“连官府命令都不遵从,你也配称为良民?”
“来人,将他抓去京兆府。”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亲卫迈步去了人群中,犹如病毒般,所到之处人群无不退散。
那隐藏在人群中的男子害怕了,连声道: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我、我是良民!我没犯错!”
然而这无济于事,男子还是被强制带走了。
祁乐风冷眼看着,漠然道:“一群癞蛤蟆,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什么身份,就去觊觎天上的明月。”
“蝇蛆之辈就该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臭水沟里,看都莫要看一眼。”
“尔等看一眼都是一种玷污,殿下只会觉着恶心污秽至极。”
亲眼看到祁乐风杀鸡儆猴的朱雀街,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她冷傲的声音在回响。
人群中的众人无不在心中唾骂这仗势欺人的狗官,却无人敢在面上显露出来。
骂完这几句,祁乐风说道:“现在,除了租了铺子或摊位的商贩,其余人等立刻离开朱雀街。”
人群散去了,这段话也传遍了京城,因此走在京城中的明月再无人敢多看一眼。
他们也只敢在明月的光辉逐渐远去后,悄悄抬头望上一眼。
因此这巡街的半旬里,赵沉玉走在朱雀街这条上时,只要忽视了后面的目光,那还是很安逸和舒适的。
但长安街和金秋街就不一样了。
赵沉玉再迈步出了巷子前,不得不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想起那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公子哥们,就仿佛看到了原剧情里悲惨的结局。
但……是什么结局?
赵沉玉恍惚地想着。
是凌迟处死?还是被枕边人暗杀?
赵沉玉竟然分不清想不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传来丝丝的疼痛。
旁边的程衔青见状,担忧地喊了一声:“殿下?”
赵沉玉回过神,眨了眨眼,像是有只大手抹过她的额头,她一下想不起刚刚在想些什么,于是只能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视死如归般地抬脚走了出去。
走没几步,就有一个温润公子迎面行来,款款行礼:
“请殿下安——”
赵沉玉摆摆手,看都不敢看那公子一眼,语速极快地说道:
“早安午安及晚安,吃了用了不需要。”
“不累不渴也不热,安康多谢莫多礼。”
“各式宴席去不得,玩好吃好莫要念。”
“公事繁忙不得闲,心意已领勿挂念。”
赵沉玉气都不换,一口气快速地说完一大段的话后,赵沉玉果断地带着程衔青溜之大吉。
开玩笑,再不跑就晚了。
赵沉玉仿佛看到了这一个公子身后,无数千千万万的公子豺狼。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赵沉玉没走几步,将要到了一个巷子口,拐弯进去时,程衔青灵敏的耳朵探听到里面的气息。
程衔青步伐一顿,修长的胳膊一伸,揽着赵沉玉纤细的肩膀,想往怀里拥。
赵沉玉不明就里地被程衔青一把揽住,被冷冽的青草气息包裹住。
一阵阵的热气想从她的后背,透过她的衣裳她的皮肉,钻进她的骨髓里,蔓延到她的心上,将她的心牢牢的包裹住,不让任何人进入。
侵略性的光芒从程衔青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他深深地望着赵沉玉的头顶,想透过这乌黑的长发,探究到她脑海中的想法。
赵沉玉猛地被揽住,鼻尖闻到的气息虽然清冽,但却极具进攻性,和初次见面时主动的程衔青如出一辙。
程衔青的热气也将她包裹住,在这已经有些炎热的初夏,让赵沉玉极其感到不舒服。
但未免耽误正事,赵沉玉还是抬头向后面的程衔青望了一眼。
那凶狠侵略的眸色,像是要把她嚼碎吞入腹中。
赵沉玉吓得一激灵,推开程衔青就往前跨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