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玉眉头一皱,也是想起了那天的经历,手指虚握着轻颤一下。
但场面并没有失控,后面的众人面带羞愧与愤怒地左右巡视着,但没有人再出声拱火。
他们还甚至移开了视线,这种举动极大地减缓了赵沉玉身上的压力,让赵沉玉放松了些许。
看着他们此刻羞愧的红脸,局促的举动,赵沉玉有些不忍,又思及刚才的话语,担心他们再接着跟下去,便试探性地回道:
“多谢诸位,诸位便赶紧散去吧,莫要跟着我们怕是会耽误了自个的事情。“
再一次听到那清软的声音,他们不觉身子一酥,心神动荡,魂魄飘飘然,仿佛在遨游天际。
但他们不敢回赵沉玉的话,生怕自己一开口便引来其他人的效仿。
因此前面的男子直接转身大声对后面的人喊道:
“走了走了,各位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前面的仁兄,让一让。“
“后面的赶紧走。“
看到众人散去,赵沉玉和程衔青皆是一松。
暗处的阿茶视线一转,看向身旁的一名暗卫,那名暗卫恭敬地跪下行礼,便起身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最开始大喊的书生。
赵沉玉跟程衔青转过身,前面的人群也不再明晃晃地看着赵沉玉,而是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下可算正常了。
赵沉玉幅度极小地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这一举动,更是让那些看见的人手上动作一顿,心中疯狂呐喊。
五殿下着实太惹人怜爱了!
赵沉玉和程衔青这一次顺利地走到了长安街。
今早她们得把长安街和金秋街巡一遍,巡完了也差不多到了午间,会有另外的金吾卫与他们换班,休憩两个时辰后再巡一遍,便可点卯散值了。
刚刚暗卫的举动,让程衔青知道,暗处还有暗卫在跟着赵沉玉。
他静心感受了一下,起码有六个,其中有一个气息几近于无,但仍然被他捕捉到。
五殿下刚到金吾卫内府时,他正因神女似的面容而恍惚,渴求着与殿下的接触,并没有注意到另外的气息。
出了朱雀门,人群便没有少过,若不是他们抓人的举动,程衔青也不会去特意注意到一直跟随着他们的六道气息。
这几人实力虽比不得他,但若是他们一拥而上,程衔青也会左支右绌。
既然殿下的身后有了这几人,那他便可以走殿下前面,挡住那些心怀不轨的视线了。
比起刚刚跟着的平头百姓,接下来要去的长安街和金秋街上,各府的公子们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程衔青思量完,便加快脚步,越过赵沉玉走到了前面,边走边用冷冽的声线说道:
”殿下,容卑职在前领路。“
赵沉玉只当程衔青怕他走错了路,也没觉着有什么冒犯,便点头应道:
”自该如此,劳程卫士费心了。“
这句话让程衔青的胸口热热的,快要化了。
他任金吾卫七年来,莫说宗室了,即便是朝臣,也没有哪个像五殿下一般平易近人的。
程衔青从赵沉玉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尊重,一种理所应当的尊重。
程衔青轻笑一声,凌冽的眉眼盛满笑意,这笑意也冲淡了他声线中的冷冽。
他凝视着赵沉玉笑道:”这是卑职的荣幸。“
赵沉玉觉得程衔青笑得怪腻的,眼神有些也有些奇奇怪怪,手臂上悄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惹得她忍不住搓了搓。
程衔青一注意到这举动, 不觉着难为情,反而更加觉得赵沉玉可爱,心中越发痴迷。
他程衔青这七年来,能惹得那么多女君求娶,长相自是数一数二的。
他冷峻英俊的五官、修长不失力量的身材和禁欲气息,加上金吾卫服的加成,让他哪怕成为一个二十多的老男人,也有女君求娶。
面对这样的他,五殿下仍然能够视若无睹,坐怀不乱,那其他的公子也就不足为惧了。
程衔青想着:在通往殿下后院的路上,他最主要的敌人也许不是各家公子,而是五殿下本人。
程衔青收敛起心神,耐心细致地为赵沉玉介绍起巡街要点。
”巡街并非只巡主街道,巷子里也需走上一遍,以防有人在巷子中行凶。“
说着,程衔青领着赵沉玉走近了两座府邸中间的小巷,绕着府邸穿来穿去地巡着。
赵沉玉一边巡,一边听着程衔青犹如雪水般冷冽低沉的声音。
二人没走多久,程衔青便看见一个穿着鹤白衣衫的少年公子站在远处,面色惶惶。
程衔青声音一顿,眼神一暗。
来了——
那名公子一见到程衔青和赵沉玉二人,眼睛一亮,又立刻掩饰住,惶恐不安地奔向赵沉玉。
赵沉玉落后一步,但也看到了那名白衣柔弱少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发丝松松垮垮地半簪半披,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神色迷蒙惶恐,愈发显得瞳孔的乌黑纯净,就像一只陷入困境的白鹤。
少年目标明确地朝着赵沉玉奔来,本想顺势一跌,倒在五殿下的怀里,没想到半路一个高壮的身影挪了一步,想抓着他的胳膊扶住他。
少年立刻脚下一崴,顺势向侧边倒下。
从赵沉玉的角度来看,就是程衔青莫名其妙出手把人推倒在地。
少年的衣衫上落满灰尘,头也偏向一侧,乌黑的长发遮住了清柔的五官,仅能见那雪白的肌肤,黑发白肤的极致对比,满身既纯洁清澈,又迷茫惊慌的气质,不由地勾起旁人的破环欲。
他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柔柔如泉水的脸望着程衔青,刻意不看赵沉玉,而是展现自己隽秀的侧脸,哀切地望着程衔青问道:
“这位金吾卫大人缘何要推我?”
“见到有人求救,不仅不施以援手,反而将我推倒,这便是大人的涵养吗?“
程衔青:艹
赵沉玉:呃……
赵沉玉大开眼界,她实在没想到,现代电视剧中的戏码居然在她眼前上映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惕地左顾右盼。
这戏码的观众是谁?
是女主在这里吗?
街上只有几个不知是哪家的侍从,没有除了她以外的女君。
这就奇怪——
赵沉玉疑惑不解,没有其他的女君,这少年的这一出戏是唱给谁听的?难不成……
赵沉玉看了看冷峻英气的程衔青,又看向这柔弱的白鹤少年,眼神越发诡异。
她这是碰到女尊界的男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