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因为最近有一部分病患出院,使忙碌的住院部忽然变得清闲了起来。
整个二楼,只有四五名患者,无论是护士还是医生,都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曲一方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几篇关于自闭症儿童的医学论文,心里头却暗暗盘算着。
等雨过天晴,找机会带柳絮母子去上山转转,搞个野炊什么的。
最近柳絮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人也变得开朗多了,这正是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
曲一方甚至都已经在悄悄的规划起他和柳絮的未来。
等柳絮办好离婚手续之后,他就会正式向她求婚,给她和孩子一个温暖的港湾。
而且,最近还在新城市中心物色了一套房子,他这些年的积蓄足够首付和装修的。
以他的收入,每月还贷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他最近也在积极的查看关于儿童自闭症的各种资料,希望从中找到治愈查翔自闭症的办法。
就算不能完全治愈,只要能够生活自理,也比现在的情况强。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自嘲,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吗?
明明对那个小孩儿没任何的感觉,可却因为柳絮是他的母亲,变得关注了起来。
也许,这样会被身边的亲朋好友笑话吧?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爱,可以化解一切。
正在这个时候,院长江海兵,忽然不期而至。
曲一方倍感意外,江海兵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忽然跑到住院部来呢?
江海兵不但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些熟食和白酒。
笑着说:“曲医生,难得清闲,今晚咱们陪老哥喝点?”
按照疗养院的规定,上班期间是不能喝酒的。
江海兵身为院长,这不是带头犯错吗?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领导,又不好得罪。
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推杯换盏之间,江海兵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把话题聊到了柳絮的身上。
曲一方也因为几杯酒下肚,带了几分醉意的缘故,就敞开心扉,不但把柳絮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甚至把他和柳絮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毫无保留。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海兵竟然非常支持他,还说等他们结婚的时候,要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祝贺。
曲一方一开始还担心,病患关系发展成情侣关系,会被领导训斥甚至反对。
没想到江海兵竟然这么开明,心情顿时大好。
于是两人越喝越投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
曲一方醉得一塌糊涂,连说上班喝酒可是触犯了医院的规定,回头领导可千万别秋后算账。
江海兵就哈哈大笑说,就算是罚款批评,那也是他这个院长打头阵,还轮不到曲医生挡枪。
两人醉话连篇,江海兵忽然尿急要去方便。
曲一方还笑话他膀胱容量太小,喝是的白酒又不是啤酒,哪来那么多尿。
没想到,江海兵去方便,竟然足足有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曲一方醉的厉害,就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压根没意识到过去了这么久。
正当他昏昏沉沉之际,沈佳荷忽然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曲一方还以为是江海兵,拉着沈佳荷的手说继续喝。
沈佳荷却焦急万分的说:“曲医生,不好了,江院长他……他去了二零四病房……”
曲一方醉眼惺忪说:“他是院长,去病房看望病人,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沈佳荷却大声喊他:“曲医生,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哎呀,我没办法说,反正你赶紧过去,要不然就真的出大事儿了……”
沈佳荷生拉硬拽,硬是把醉得一塌糊涂的曲一方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
被走廊里的过堂风一吹,曲一方顿时醒了几分酒。
就跟着沈佳荷身后,脚步踉跄的去了二零四病房。
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曲一方的酒顿时就彻底的醒了。
只见柳絮正抱着被子蜷缩在病床上低声哭泣,她圆润的肩头,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床边的地面上,散落着被撕碎的衣裤。
而江海兵正光着膀子系裤腰带。
查翔蹲在窗台的角落里,惊恐的看着江海兵。
只要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海兵竟然借着酒劲儿,闯进二零四病房,侵犯了柳絮。
一瞬间,怒火冲昏了曲一方的头脑。
他像是一头愤怒的猛兽,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拳就把江海兵打翻在地。
不等对方爬起来,骑在身上,拳头像雨点似的砸落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沈佳荷,本能的想要大叫,可马上就捂住了嘴巴。
这件事一旦闹出去,那将是新城疗养院第一大丑闻。
她非得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将病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江海兵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冷笑说:“曲一方,你昏头了吗?还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曲一方高高举起的拳头,顿时就在半空中静止了。
江海兵的话,使他很快就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
他暴打的,可是疗养院的院长,是这里的主宰。
他学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薪资不菲的工作。
而且,以江海兵在医疗系统的人脉和关系,想要封杀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除非,他此生不再从医。
想到这里,他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江海兵。
江海兵站在他面前,睥睨的看着他,轻蔑的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今晚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就当你是喝多了酒行为失常。”
曲一方愕然,明明是江海兵侵犯了柳絮,现在怎么变成了他是做错了事情呢?
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江海兵压根就不理会曲一方的委屈,而是转头看向蜷缩在被子里的柳絮,轻描淡写的说:
“柳女士,这里是新城最好的疗养院,能够帮助你儿子的,也只有这里。
而且,你的丈夫也仅仅是支付了几个月的住院费。
如果你打算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对你们母子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会考虑清楚的。”
柳絮无声的掉着眼泪。
江海兵推门出去。
只剩下委屈难过的曲一方和柳絮。
曲一方很想过去安慰柳絮,可却知道,此刻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权利的面前,他们都太渺小了。
而作恶的那个人,正是这里权利最高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