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间,三人遇害,均被割喉,一时间,无论是患者还是工作人员,都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从最开始对二零四病房的恐惧,已经蔓延到了住院部大楼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意识到,凶手就在住院部大楼之内,甚至可能就是他们身边的某个人。
田颖因为郑海被害,哭得昏天黑地,数次晕厥。
沈佳荷几名女护士,只得把她送到办公室去,安抚情绪。
住院部值班医生只有三人,肖鹏遇害,田颖又情绪失控,最后只剩下曲一方和李沐阳这两个主心骨。
李沐阳虽然仍旧保留对曲一方的怀疑,可肖鹏和郑海遇害这段时间内,他始终和田颖在一起,有不在场的证据。
此刻他只能把怀疑压在心底,和曲一方通力合作。既要照顾到病患和工作人员的情绪,也要尽快找出凶手。
否则,他不敢保证,是否还会继续有人被杀。
于是,李沐阳和曲一方,就让四名男护工把肖鹏和郑海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一楼紧挨着食堂的病房内。
另外又让三名保安,将二楼二零四病房内夏海东的尸体,也一并送过去。
至于患者们,则要求他们两人一组,待在病房内。
如此,一旦遭遇意外,也能相互照顾,及时求援。
一切安顿完毕,两人才回到二楼医生办公室。
李沐阳把门关好,就严肃的看着曲一方:“曲医生,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是时候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曲一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脸色阴沉的可怕,沉默了许久,才叹口气说:
“好吧,我承认,我压根就没联系上院长,是我私自决定不报警的……其实,不但是手机没有了信号,就连电话线也断了,就算想要报警,也是不可能的了。”
李沐阳走到他跟前,背靠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抱着胳膊冷冷的说:“不管能否报警,但是你主观意识下,是不想报警的。
至于原因,我猜肯定跟二零四四年前失火有关。
而凶手先后杀害夏海东、肖鹏和郑海,也是为了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
曲医生,说吧,四年前二零四失火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只有了解真实的情况,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从住院部的人中,筛选出嫌疑人来。
你也不想再看到,在有人继续被害吧?”
曲一方脸颊抽搐了几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似的:“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李沐阳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等待下文。
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想要和盘托出的时候,总是要做一番心理挣扎的。
如果他过分催促,反而可能会让对方打消说出来的念头。
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做出选择。
曲一方再次做出深呼吸,才缓缓开口说道:“柳絮是一个既漂亮温柔,又让人同情可怜的女人。
从她带着孩子住进疗养院的那天开始,同事们私底下聊天的话题,就都围绕在她身上。
甚至是江院长,也对她格外的照顾……漂亮温柔的女人,从来都是男人们幻想的对象。”
李沐阳冷笑说:“说是见色起意才对。”
曲一方耸耸肩:“我不否认,至少这是每个男同事心里头共有的想法。”
“其中也包括你?”李沐阳问。
曲一方自嘲的笑了笑:“是,我也幻想过和柳絮能发生点什么,但是仅仅局限于幻想……至少是在她被丈夫抛弃之前。”
李沐阳挑了挑眉头,已经猜到,曲一方和柳絮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曲一方眼帘下垂,幽幽的说:“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是在我得知,柳絮的丈夫,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
那晚,恰好我值班,沈佳荷找到我说,柳絮哭得特别伤心,她去安慰了几次也没见好转。
她担心柳絮的哭声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休息,就让我过去看看。
我心里头虽然很希望能够和柳絮多接触,可我又不想表现得过于积极,担心被人误会有什么企图。
所以我先是打发走了沈佳荷,又故意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假装查房,去了二零四。
当我看大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柳絮的一瞬间,我的心理防线就彻底的崩塌了。
我走过去,犹豫着搂住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安慰的话……她的儿子查翔,那时就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们,用脚不断踢着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患有自闭症的儿童,他们只活着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几乎没有多少感知。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被父亲遗弃了,也无法体会到他母亲的伤心欲绝。
柳絮把头依偎在我的胸口,一面哭一面说,她该怎么办?
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从此以后她们母子无依无靠,生不如死。
我对她的安慰,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只能一遍遍的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嘿嘿,我真是个木讷的人,不懂得该怎么去安慰一个伤心无助的女人……”
李沐阳打断他的话:“你这个年纪,应该有自己的家庭了吧?”
没想到曲一方摇摇头:“我是单亲家庭,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我对婚姻有恐惧,而且学医需要太多时间了,我没有精力,也不敢去组建家庭。”
这倒是令李沐阳感觉到有些意外,曲一方和他年纪相仿,竟然还是单身一族?
不过想来也并不稀奇,他自己不也同样是单身吗?
尽管遭遇和经历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当下只是勾了勾嘴角,当是自嘲。
曲一方并没有因为李沐阳的打断而停下来,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当中:
“从那晚开始,我几乎每天都会去二零四病房探望柳絮,总会找些话题陪她聊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医生该有的自责范围。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要给这个可怜的女人所有的关注和抚慰……
也许,柳絮也感觉到了我的心意,对我也变得非常的依赖。
期间有几天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她还主动来办公室找我,借用厨房的锅灶给我熬了姜汤。
这种暧昧的情愫,就在我们两人之间悄然的展开了。
有时候,我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大声告诉她,痛痛快快去跟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离婚吧,我会用余生来照顾她们母子,此生不离不弃……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恋爱了,而且还是无法自拔的那种。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发生的那么多突然,那么的出其不意,让我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曲一方的脸看起来忽然变得有些扭曲,眼中甚至还多了几分愤恨。
李沐阳心想,难道是在这个时候二零四忽然失火,烧死柳絮母子的吗?
可是曲一方接下来的话,却彻底让他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