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内正放着舒缓心情的钢琴曲。
严祠的心情却在此刻变成了一股麻绳，狠狠拧在一起，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这么快吗？”
他垂下头询问，声音微弱又苦涩。
柳媛唇角微勾，捧起面前的咖啡杯，娇美白皙的面庞洋溢着幸福：“也不算快吧。”
她期待这天，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严祠抬眸，含情注视着她，沉吟了许久才从嗓中挤出那份不情不愿的祝福：“那我，提前祝你新婚快乐，希望你跟他在一起，能永远幸福。”
怪就怪他出现的太晚，才没能把握住这份属于他的幸福。
“谢谢。”柳媛坦然相待，举了举手中的咖啡，“那我敬你一杯。”
话落，她扬手抿了口咖啡。
温婉甜美的笑意落入严祠的眼中，不由让他看呆了几秒。
心底酸涩更加明显，像是一颗柠檬种子落在了他的心窝处，正在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严祠。”柳媛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朦胧的夜色，“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和安氏做的一切，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她只是把严祠当成学长，当成哥哥去看待，永远不会产生别的感情，希望，严祠也能明白她这番话的含义。
严祠落在双腿上的手暗暗紧握成拳。
这番疏离而又客套的话，已经为他们本就不亲密的关系划上了一道清楚的分界线。
他怎么能不懂，又怎么能假装听不懂呢？
“好。”
严祠从嗓中挤出单薄干涩的声音，满怀不甘的应下。
柳媛放下杯子，深深叹了口气，柔声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严祠迅速起身，带着几分期望的注视着柳媛，“这么晚让你自己回去，我放心不下。”
“不用……”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柳媛刚刚开口想要拒绝，严祠便开口打断。
“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希望以后也能是很好的朋友，别拒绝我，好吗？”
严祠紧攥着拳，不敢去看柳媛的眼睛。
“好吧。”柳媛表现的很是淡然，“那就麻烦严学长了。”
——
隆城，市中最为繁华的公寓楼内。
历卿觉身着家居服，站在吧台前为自己冲泡了一杯手冲咖啡。
他眉目冷峻，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虽然面无表情，可周身的冷意足矣说明他正在生气。
历锦夏无措的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白皙的小手紧攥着一起，看似格外紧张。
虞家今日退了婚，她和历卿觉的脸面，算是丢了大半。
“怎么，现在学乖了，连句话都说不出了吗？”
清冷低沉的嗓音悠然传来。
历锦夏呼吸一滞，怯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换做从前，她或许会大吵大闹，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别人。
但现在，她不敢了。
她怕自己会惹怒历卿觉，怕自己被踢出历家。
历卿觉端起咖啡，冷冽的眸子缓缓眯起，如同在审查犯人般注视着乖巧无比的女人。
“你背地里联合里恩做的那些事，真以为能瞒得住我吗？”
他没有插手，只是误以为里恩不会愚蠢到会被历锦夏所拿捏。
但事实证明，他高估了里恩为数不多的智商。
“派人在楼家的势力范围内，围剿楼家继承人与少夫人，呵。”
历卿觉冷笑出声，轻轻靠在吧台边缘，俊美的面庞上带着满满的讽刺。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呢？”
历锦夏娇柔的身躯猛然僵住，思绪顿时被抽空。
她微微发颤，呼吸与心跳毫无意识的加快。
历卿觉冷眸微垂，抿了口咖啡。
生涩苦意在口腔中肆意蔓延，稍稍抚平了他心底衍生出的怒意。
静谧之中，弥漫着危险的压迫感。
历锦夏瞬间慌了神，红着眼眶，怯懦的看向历卿觉：“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
“你还想有下次？”历卿觉手上的动作停顿，悠然自若的嗓音里却带着令人畏惧的狠戾。
“不，不！没有下次了！”历锦夏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般，“我保证！”
她这次，真的死心了。
她已经用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却仍然伤不到叶初一根头发丝，她彻底放弃了。
“你向我保证了那么多次，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历卿觉将杯子放在吧台处，缓步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幽深莫测的眸光轻蔑的落在历锦夏身上，带着打量与质疑。
“我给过你这么多次机会，有那次，是你好好珍惜的呢？”
“不是的。”历锦夏眼泪吧嗒掉落在地上，恐惧占据了她所有情绪，“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叶初什么都不如我，她凭什么能嫁给楼靳然，而我却不能。”
“凭什么？”
历卿觉唇角微勾，阴鹜漠视的眸光定定的对上她那双泛红的眼睛。
“单凭智商来看，叶初就已经把你碾压至尘埃里，你到底有什么脸面，去跟她做比较？”
这番话，无疑是将历锦夏打击到了。
她呆呆的看着历卿觉，眸光渐渐变的空洞，牙齿紧紧咬住内侧唇角。
历卿觉双腿叠交在一起，姿态悠闲自若：“既然你把握不住虞家，里恩公爵又对你情深似海，不如，你嫁给他？”
嫁给里恩？！
历锦夏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摇着头：“不要！”
里恩没有生育能力，公爵的职位只是个虚名，里恩的家族已经在走向下坡路，极有可能会在他这一代彻底落寞。
她身为历家的千金，怎么可以下嫁给这样的人？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历卿觉嗤笑。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误以为我真的会对你一直仁慈。”
历锦夏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她双腿一软，从沙发上跌跪在地面上。
“哥，我可以谁都不嫁，我不要嫁给里恩，我求你了！”
历卿觉拿起桌上的香烟点燃。
浑浊的白色烟雾从他那张薄唇中缓慢吐出，在上空中化为了一片虚无。
“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给里恩。”他淡淡开口，“可你在历家，惹出的所有麻烦都会牵连到我，我该怎么防止这种事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