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草善堂因着有贵妃这层缘故,原就是盛京达官显贵平日彰显善心,树立名声的去处,寻常人家想攀附都不得门路。
当初永安侯府高不成低不就,在满盛京世家眼中几乎跟破落户一般,是云苓进门之后,修葺善堂,流水一般往浮草善堂跟前送钱,好容易永安侯府跟善堂搭上线。
永安侯府才能借着善堂的机缘,重又混进盛京高门显贵的圈子。
喜姨娘这等在后宅厮混,根本没资格往前厅走的,不知道里头底细,江志忠却不是傻子,听着秋妈妈话已经不客气,哪里还有胆子质问?
他忙赔笑道:“秋妈妈别跟着贱婢置气,她是最没见识的东西,得罪了您老人家,我给您赔罪!”
秋妈妈始终嘴角带着笑,连语气都未多变,只点了点头道:“后宅一事还是要正经大娘子操持的好,不然被那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伤的是江老爷的体面。”
说着,慢慢转身朝门口走去,“既是解了江老爷的误会,那老婆子也不多耽搁了,善堂事多,就先告辞了。”
江志忠连声应着,忙不迭跑前跑后,亲自把秋妈妈送出了二房院子。
等到人再回来的时候,那张脸已经黑沉的难以形容,直直地瞪着喜姨娘。
喜姨娘一咯噔,心里没来由的慌张起来,只是她平日被娇宠惯了,自以为江志忠只不过碍于外人在场不好说,只要她手里捏着怜星的证据,总能叫那贱妇死无葬身之地。
“老爷,那老婆子定是跟三少奶奶串通好来作伪证的,不然怎么这么巧,先是三少奶奶来捣乱,没多久那老婆子就来佐证了?”
“我在二房教训贱妇,瞒得死死的,外头根本无人知晓,唯独那贱妇女儿脱身出去了,定是去找三房告状了,我已经着人去抓那个死丫头,到时候老爷一问便知!”
她越说越激动,指使着丫鬟拿来那腰带,高高举过头顶,朝着江志忠控诉。
“老爷你看啊,人证物证俱在,怜星这贱人私通之罪板上钉钉,定要把她活活打死,方才能给整个二房警戒……”
“啪!”
重重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喜姨娘身子一歪,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江志忠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拎起来,朝着她那张俏脸又是狠狠几个巴掌。
只扇的人两颊高高肿起,红通通地犹如猪头一般,鲜血瞬间唇角淌了下来。
“不长眼睛的东西,知不知道方才因着你差点得罪什么样的人物?!”
江志忠越想越气,声音听起来都犹如恶鬼一般:“当真是这些年多宠了你一些,叫你连点主仆尊卑都分不清楚,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喜姨娘怎么也想不多往日爱她爱得如珠如宝的江志忠,这会看她犹如仇敌一般,只怕若是无人在跟前,当场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疯狂摇头,恐惧的眼泪大滴大滴滑落,浑身发抖地朝着江志忠求饶。
“老爷……呜呜吾醋了……求求你……”
方才几巴掌扇的她口齿不清,张嘴的时候,不断有血沫随着说话的动静喷出来。
江志忠嫌恶地把她往地上一摔,恶狠狠道:“贱妇,果然女人就是不该给你们脸面,没用的东西,除了会惹麻烦,什么都干不好!”
说着,他抬腿就要往喜姨娘身上踹,未曾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
“二叔且慢!”
江志忠黑沉着脸回头,一瞧见云苓眼神愈冷:“侄媳妇,手脚别伸太远了!你有本事能劳动秋妈妈,但这是二房,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昨晚那笔账还没跟你清算呢,别真当我们二房不吭气就是软柿子了!”
他说着,眼神越过云苓头顶,落在怜星身上,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那贱人有什么本事,得了你青睐,不过呢,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只要她还在我们二房下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云苓懒得跟江志忠废话,从袖中抽出账本递给江志忠,看着他满眼狐疑地接过。
抬眼瞅着江志忠,淡淡道:“这是半月里,二哥在赌庄赊下的赌账。”
江志忠脸色陡变,抖着手飞快地翻阅着账本,越翻脸色越难看,到后头几乎犹如墨碳一般。
“这还只是青云来一家赌庄,还不算二哥旁的花销,更别说二哥出手大方,连着身边几个公子哥的账也一并记在自己名下。”
她轻笑一声,“粗粗算了下,竟有五千两之多。”
“啪!”
江志忠猛地合上账本,阴冷地盯着云苓:“你想做什么,这是我们二房的私事,钱我们自会还,轮不到你操心!”
“能还自是好的,”云苓一挑眉,“就是不知,自我嫁妆与公中分了帐,二房哪来这么多银子?靠二婶的嫁妆,还有二叔那点月俸吗?”
江志忠脸色一青,“你……”
“只一件事,二叔得知道,青云来老板原是我生意上的旧友,看在我的面子上,方才赊了这么多账,一直不声张。”
她眼神闪了闪,抿唇一笑,“不知道,若是把赊的这些账,也跟寻常老赖一般挂在城门上,二哥怕不是要在整个盛京城闻名了呢!”
江志忠陡然瞪大眼,“你敢?!”
“若你真要这般鱼死网破,我江志忠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
他死死瞪着云苓,几乎下一秒云苓一句话叫他不满,就恨不得当场把人掐死一般。
云苓半点不惧他的威吓,朝着他一摊手。
“怜星卖身契给我,今日之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