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苓回到屋里头的时候,怜星将将帮江时筝止住流血。
她满头冷汗,上半身衣物被鲜血染透了大半,正在想法子一点点给江时筝把药灌进去。
月牙眼尖,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云苓,还来不及庆幸,看清云苓一身衣服湿透,发髻更是被打湿的彻底,黏腻地粘在她的脸上。
“小姐快快去洗个热水澡,可千万别等到寒气入体!”
云苓摆了摆手,只看着床上的情形,“她怎么样了?”
月牙心知云苓性子拗,若是不让她安心,决计不肯收拾自己,只得回道:“幸亏怜星来的及时,当时人都昏过去了,硬是被怜星塞了一粒药丸,回了些气血。”
“这会血是止住了,但是消耗太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
床边的怜星放下好容易喂干净的空碗,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汗,这才抬头看向云苓。
“回三少奶奶,我用灵芝丸吊住了她一条命,但也只能保她七日无虞,不是长久之计,她失血太过,若是不能在这七日拿灵药吊着,只怕是……凶多吉少!”
云苓眉头陡然蹙起,还未吭声,倒是跪在床边痛哭的江时栩转头对着怜星就是邦邦磕头。
“求您救救我姐姐!发发慈悲吧,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怜星被他吓了一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把江时栩揽在怀里。
“小少爷,你是好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尽办法救你姐姐的!只是,这灵药实在是世所罕见,并不是想要就能有……”
“什么药?”
云苓紧皱眉头,看向怜星。
怜星一时间也有些为难,解释道:“都是极为珍奇难寻的,有些生长在悬崖峭壁不说,还有的被供奉在外族皇室当做至宝,甚至还有些我只在古书上见过。”
她愈说江时栩脸色愈发难看,到后面一双眼睛通红,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若想集齐,当真是比登天都难!”
云苓若有所思道:“你只要告诉我名字,其余我自会想法子。”
怜星一怔,却还是一一点出了需要药材的名字。
“……最重要的就是人参与雪莲,人参易寻,但贵在年份,江姑娘需要的则是最为珍贵的千年参,雪莲要的更是天山上千万年才出十株的至宝,我所知的也就前两年寒山给圣上进贡了三株……”
“只要这些对吗?”
云苓伸手止住她的话头,转头朝着月牙道:“你把我柜子里那些东西拿来。”
怜星有些不解地看着月牙去打开一旁的柜子,没多久抱了一个硕大的箱子放在了桌上,一边笑着开箱,一边朝着怜星问道。
“你看这些里头有没有你要的药材?”
“哒!”
一声轻响,打开的箱子里霎时散乱开一片琳琅满目的药材。
“这这……太岁肉!茯苓!天哪,还有上等藏红花,我……我这……”怜星一个一个药材仔细辨认堪称目不暇接。
“千年参!少奶奶,您手中竟有这等珍奇草药!”
云苓这会正被月牙伺候着散了发髻,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随口回道:“当初进京,我爹妈担心我在京城万一生病意外,多准备了些药材。”
“还差什么吗?”
怜星仔细清点半晌,才抬头朝着云苓道:“只差一味雪莲了,其他药材都已齐全。”
怜星感叹道,“有了这些药材,江姑娘又能撑上几日,只是还是要雪莲当药引,不然还是……”
云苓顿了顿,才点点头道:“无妨,你先配着药,七日之内,我必能找到雪莲与你!”
交代了怜星继续照拂江时筝,云苓这才把郑叔和江时栩一起叫到外间。
“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
眼见着江时栩还在抽泣着平静不下来,倒是郑叔先一步解释。
“我来说吧,我带着小少爷刚赶到京郊,就在小树林遇到了那位绒儿姑娘的母亲求助,说是路上遇到一伙歹人盯上了江姑娘……”
昏暗的烛光在风雨中飘摇,云苓眉头紧锁,在郑叔的交代,和渐渐缓过来补充细节的江时栩嘴里拼凑出来完整的事情。
江时筝跟着绒儿父母出门,才到京郊就被人盯上,专程等到入了夜才下手,绒儿母亲侥幸脱险,江时筝身受重伤,绒儿父亲却是命丧当场。
“原是想报官的,只是那位姑娘的母亲受惊太过,上了马车就高烧起来,江姑娘又身受重伤,只能先把人送回家,再上衙门……”
云苓摇了摇头,“此事你们别管,且看那位绒儿的母亲报不报官。”
郑叔一怔,有些意外道:“可是小姐,这已经出了人命,若不是我们赶去及时,江小姐怕是也要命丧当场……”
“郑叔你也说了,那伙人原是想把江时筝带走的,只是您身手不错,一时难以纠缠,加上又临近京郊大营,恐怕惊了那里驻扎的士兵,方才一急之下,下了狠手。”
郑叔愣愣地点了点头,“是,那几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出手又狠辣,若是再耽误半个时辰,怕是我也要交代在那里!”
“您是行伍出身,当年最高也是百户长,我爹方才让你随我一起进京,出了意外也好有个照应,几个人就能将您置于死地之人,您觉得是什么普通混混吗?”
她看着摇曳的烛光,淡淡补了一句:“京郊大营附近有几户人家?常年跑马,您心里应当比我清楚。”
一句话让郑叔登时噤了声。
云苓挥了挥手,一时心思有些烦乱,“劳累您忙活一夜了,先下去歇息吧,这事我想法子处理。”
郑叔忙不迭应声,转身离开屋子。
月牙正在里间帮衬这怜星配药熬制,照顾江时筝,一时间外间只剩下云苓和江时栩两人。
云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抬头就看到江时栩通红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地仇恨。
“我要给我姐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