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江时栩,捂着他的耳朵把他死死摁在怀里。
催眠一般不断安抚他的情绪,“冷静,冷静,不要冲动!”
她清楚感受到怀中弱小的身体一阵阵发抖,激烈的情绪让江时栩下意识抓紧了云苓的手腕,用力几乎要把她的手臂捏断一般。
江时栩神经质一样咬着牙齿,战栗着重复:“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她!”
云苓被他发狠的力气捏的手腕几乎下一刻就要断裂,却还是忍着疼痛在他耳边低声安抚。
“在这等着!”
这话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让江时栩奇迹一般安定了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云苓放开了自己,走到郑叔身前,昏厥在怀中的江时筝已然气息微弱,站在台阶上的江杨氏依旧气势凌人。
她趾高气昂地俯视着下方的云苓,嗤笑了一声,“这贱货多半是活不成了,还不如趁早赶紧挑个乱葬岗把她埋了了事……”
“哗!”
一道泛着寒光的白刃铮然横在江杨氏脖颈。
“小姐!”
郑叔惊惶地发现自己腰侧挂的赶路人惯常佩戴防身的腰刀,竟是被云苓骤然拔了出来。
云苓的面容在倾盆的大雨里宛如镀了一层柔光,就那样决然地跟江杨氏对峙。
“她活不成,那你们都去给她陪葬!”
江杨氏到底是后院女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瞬间吓得浑身发颤,人动一寸刀挪一寸,她吓得朝着后头家仆尖叫。
“瞎了你们的眼了,就看着她拿刀架着我吗?”
后头有反应的家仆想冲上来,就瞧见云苓手下一用力,瞬间割开了江杨氏的锦袍。
“谁敢上来我砍谁!”
江杨氏慌得脸色血色尽褪,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
“你你你……我可是你三婶,你敢这么对我,老太太不会放过你的!”
“苓儿,你别这样,别冲动……有事咱们好商量,对不对?”
云苓却半点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一手招呼郑叔进屋,一边朝着月牙吩咐。
“还拖什么,赶紧回折颜轩!月牙,去找人,救命的大事,让她把什么仙丹妙药、看家本事都用上!”
眼见着几人就往院子里冲去,江杨氏不死心地还想阻拦。
“回府能做什么?家里又没有大夫,你们不如去外头酒楼住着,等明天雨停了再寻大夫也不迟啊!”
“不能进!谁准你们进了?!云苓我告诉你,纵容娼妓进府,传出去叫永安侯府成了整个盛京的笑话,到时候……”
“笑柄,什么笑柄?”
云苓一步上前,在江杨氏惊恐的眼神里,一把攥住了她的头发,直接把腰刀横在她脖颈,稍稍一用力就能在上面刮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她轻笑一声,声线压得愈低:“是永安侯府在雨夜收留了一个已经赎身的妓子,还是二哥在花楼公然点了自己侄女陪酒?”
这一句话瞬间掐准江杨氏的所有命脉,让她原本的叫嚣全部咽进了喉咙。
眼睁睁瞧着月牙带着抱着江时筝的郑叔,彻底消失在了尽头。
“帮江时筝赎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卖身契了。”
江杨氏陡然一颤。
“除开发卖人是她那个畜生爹江文,你猜介绍人是谁?”
然而鬼魅一般的声音犹如附骨之疽,贴在江杨氏的耳边。
“竟然是跟二哥私下走得近的江家主事,江行川。”
“二婶,你说,江文往日待的赌场是二哥素日常去的,江行川又是二哥好友,我真好奇——”
“串通着卖一个侄女,做叔叔的到手多少银子啊?”
江杨氏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哆嗦着嘴唇,语不成调:“别说了,够了!不要再说了,闭嘴!”
云苓却像是听不懂一般,笑的天真又残忍。
“颠倒人伦,丧尽天良。”
“这种丑事若是传出去,啧,怕是江杨两家族中无论男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吧!”
江杨氏发抖的声音终于彻底崩溃,大喊了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杀了我吧,你要索就索我的命!”
她壮士扼腕一般闭上眼,整个人仍旧在细细地打哆嗦。
下一刻横在刀尖的冷刀却骤然挪开,云苓一搡她的肩膀,把她推进身后丫鬟的怀中。
命悬一线,江杨氏歪靠着丫鬟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擦拭着脖颈的血迹,一边惊恐地盯着云苓,生怕她又要疯起来。
云苓却懒得跟她再纠缠,冷峻的眼神在门前一片或探头看热闹,或缩在一处小声议论,或想溜进屋子搬救兵的一众人,缓缓抬起腰刀。
“今日之事,随你们怎么传,怎么说,只一件事——”
冷刀倒映出她在雨夜下的冷笑,她突然掉转刀锋对准猝不及防的江杨氏,在一道道骤然亮起的闪电里猝然一笑,愈发诡异的可怕。
“我都算在二婶头上!”
说完,她看也不看众人,拎着腰刀就从人堆里横穿过去,所过之处,众人犹如瞧见恶鬼一般,纷纷侧身避让,竟是让出了一道畅通大路。
江杨氏眼睁睁瞧着那道身影扬长而去,胸口起伏地犹如汽箱一般,好半天才缓过神。
一旁的丫鬟咬着牙,心底也有些不服气:“这三少奶奶也太过嚣张了!二夫人您本就是长辈,如今暂代管家职权,她竟敢对您又是动刀又是大呼小叫!”
“咱们现在就是告诉老夫人,叫老夫人给您作主,狠狠出这一口恶气……”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甩在丫鬟脸上。
江杨氏气得呼吸都不稳,“不中用的东西,你懂个什么?!”
丫鬟被一巴掌打懵了神,平日私下没少跟着江杨氏说各房坏话,尤其这位有钱又有能耐的三少奶奶,更是闲话家常的常客,怎么夫人突然变了一个态度?
江杨氏却没空跟她解释,转头指着门口的家仆,里头除开守门那几个,几乎都是她二房底下人,原是跟着她出来壮声势,又绝了江时筝这祸患,又叫云苓吃下这哑巴亏。
她抖着声调,音量却半点不小,一字刚出声就在仿佛在空旷的天地回荡。
“今夜只是,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忘得干干净净,谁敢乱秃噜半个字,我就把他舌头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