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静静吃着鸡肉,不说只字半语的,沈姚姝总感觉浑身不自在,总想挠挠手,跺跺脚。
看了眼架子上的鸡,她寻了个话题,开口道:“我听说,成为锦衣卫的条件很残酷。训练时,在森林里抓了野物为了不能被人发现都是直接生吃,不能生火的,这是不是真的呀?”
墨炎珩冷眼瞧她,满脸的好奇,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问的是一个血腥又残酷的问题,故意吓唬道:“一般这种训练都是看谁能活到最后,所以我们一般不抓野物,而是直接吃人。”
沈姚姝非但没有被吓,反而更加好奇地继续道:“那就是说,传言中你常吃人肉,喝人血是真的了?”
这一刹那,墨炎珩目光瞬间变得森然,她的话,将他带回多年前那个日日夜夜啃食亲人尸体的夜晚,突然没控制住伸出手,直接又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子刚入口的一根鸡翅含在口中,被突如其来的一掐,鸡翅直直掉在了地上,心痛无比。
禀着食物被浪费的心痛,还有这被掐住的脖子,她伤心道:“你竟然被逼得食同类,你好可怜,那些人太该死了。”
沈姚姝不知道墨炎珩孩时那不堪的过往,只听说这种生存训练都是食人维生,不知这种训练,一般都是他人死在墨炎珩手上,人人皆惧他怕他远离他,而她却直道他可怜?墨炎珩顿时心情复杂。
很快,他又怕她是为了讨好自己才如此说,于是吓唬道:“我若把你杀了,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还会觉得我可怜?”
沈姚姝登时一惊。
心中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后悔无比。
早知道方才就安安静静地享用烤鸡了,果然古人说食不言寝不语是有道理的,好端端的她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瞎聊什么天。
这回好了吧,玩脱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她也是个本事人,居然聊到人家扬言要把她吃了。
好好收起这个教训,下次不要再起这么血淋淋的话题了嘛。就应该问他哪家饭店的菜好吃,哪家店的衣服料子好看,哪家店的饰品最保值。瞧,这不是有很多好问题吗?
见她不语,墨炎珩白了她一眼,讥诮道:“哼~妖女,惯会蛊惑人心。”
一听到妖女二字,沈姚姝立答:“那我且问你,我若不是妖女,不是赵国师的女儿,我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你还会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
墨炎珩答:“无稽之谈。”
见对方上钩,沈姚姝遂答:“那不就结了,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想,我若是没做什么错事,你也不会无端端地就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的对不对?”
瞧这话题绕来绕去,又被沈姚姝绕进她那点怂得只想活命的狗胆里,墨炎珩虽一时语噎,但心里却豁然开明,懒得再跟她绕。
见他眉峰舒展,沈姚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说话。
这晚吃完鸡肉,沈姚姝就发挥她能吃能睡的本领,直接就地睡着了。而墨炎珩也如她想的那般,根本不叫醒她,直接走进房中睡。
二人就这样,完美避免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
不过,在沈姚姝心里,是避免了猫鼠同屋的生死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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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沈姚姝便觉得身子不太爽利,可能是在外面吹了一晚风,有点小发烧了。
这点小病,她是可以顶得住的,只是生病了没啥力气说话,心情恹恹的,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二人打算离开时,被小和尚叫住。
小和尚:“阿尼陀佛,施主请留步,这是你昨日向灵禅方丈求的平安符,请收好。”
灵禅方丈?墨炎珩皱眉。
这灵禅方丈乃是大晟国有名的高僧,常年云游四海,非但只见有缘人,而且每个有缘人也只能向他求一次符。
向他求得平安符还必须要满足他提的条件,听说也都非易事。
传闻他的平安符极灵,能令人逢凶化吉,就是濒死之人将此符烧了喝掉,也能起死回生,神奇至极。当今天下,没几个人能向他求得此符。
没想到,眼前这妖女竟有如此佛缘,只不过,她这符,到底是为谁而求。
沈姚姝今日温婉娴静,少了几分活泼竟让她生了几分清冷妩媚,散发着一股柔弱的美感。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淡粉色的唇轻启,露出贝齿,说出的话还是那样出乎他的预料。
她道:“这是给你求的平安符。”
“为我而求?为何?”接过平安符,他眉心紧蹙得更深。
一旁小和尚笑道:“施主所问为何,甚是可笑,这求的平安符还能为何,自然是为了保你平安。”
听完小和尚说话,沈姚姝甚喜,心忙道他会说就多说点,反正她今日不太想说话。这墨炎珩生性多疑,每次解释她都要费劲说一大通。
还得想办法编尽各种理由才能使他将信将疑,暂且翻过。是个极难伺候的主。
小和尚不知道她跟墨炎珩的前事,只道是求他平安。求他平安不假,但实则是她为表忠诚决心,求他留她一条小命所准备的讨好之物。
如此圣物,她又是灵禅方丈难得的有缘人,要不是她父亲说过她们家所修的是道法,受不了佛家保佑,不然这等保小命的神物,她就给自己求了。
墨炎珩真是赚大发了赚大发了啊。
心中即便万千个小心思在捣鼓,但是外在的沈姚姝却安静至极,一言不发。
小和尚继续道:“男施主甚有佛缘,一生竟遇两人为您求此符,不过上一位施主是为萧家而求,想必公子与那萧家也颇有渊缘吧!”
墨炎珩瞳孔一紧,嘴里念叨:“萧家?”
沈姚姝也一惊,两人?萧家?
小和尚像是有着某种洞察一切的本事,继续道:“是呀,那人还在此庙为萧家全家立了牌位,以求为其供奉千栽,两位施主要不移步看看?”
面对小和尚的一番话,二人甚是惊讶,点了点头,一同跟了过去。
他带着二人来到一间小屋,推开门,赫然出现满堂的萧家牌位,整个屋子就好像萧家祠堂一般。
墨炎珩疑惑道:“究竟是谁在为萧家供奉?”
小和尚平静道:“回施主,小僧也不知,只知这人交了巨额的香油钱。至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沈姚姝也有一问不解,遂道:“小师父,今日为何有意领我们来此地,这是不是也是那人吩咐的?”
小和尚欣然回:“女施主聪惠。此处不对外人开放,那人叮嘱,若还有人再为萧家求平安符,请务必带他来此处看看。”
沈姚姝狂躁不安的心再次跳动,这人与萧家到底有何故事?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只为保命?
那这人可真是下了大本,不止给人家求了平安符,还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供了起来。这一对比下来,她这只求了个平安符,不直接把她秒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