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清清嗓子又对大家道:“朕闻此役,太平府当地官军损失颇大,遂和魏公公商议,由魏公公私人出银三万两,犒赏太平府芜湖县,繁昌县二县有功将士,由南京兵部尚书张鹤鸣督办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什么?九千岁亲自出钱犒赏将士,这,这,天启一朝还未出过此咄咄怪事。张鹤鸣听了差点一头栽倒,这是什么情况。
正准备磕头领旨,却又听这个太监道:“又有芜湖县总旗刘毅,阵斩贼首韩真,勇力过人,朕希望他能继续为国杀敌,既然钱由大裆出了,朕赏刘总旗西洋手铳一杆以示嘉奖。”在场的又是一片大哗,这刘毅一个小小的总旗怎能入得了皇上的法眼,竟然还赏了一杆手铳。张鹤鸣都快晕过去了,今天接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刘毅也是震惊无比,一时呆住了,还是边上的周之翰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上去谢恩啊。”刘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列跟在了张鹤鸣的后面跪地磕头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毅接过沉甸甸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支手铳,通体黑色,上面有银子做的纹饰,非常精美。细细打量,竟然是簧轮打火。簧轮就跟现代的火石打火机一样,扳机扣动的时候带动铳机的簧轮摩擦铁矿石引燃火药击发。可以说是燧发枪的雏形。
“恭喜刘总旗了,厂公特地交代让刘总旗,哦不,现在应该叫刘把总记着皇上的恩德,好好的为我大明再立新功。”太监笑眯眯的对刘毅说道。刘毅受宠若惊连连称是退下了。
众人和张鹤鸣还有传旨太监寒暄了一番,陈严龄请他们去当涂城中最大的酒楼接风洗尘,一大群人乱哄哄的往酒楼过去。刘毅追上传旨太监手中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会票塞到太监的手里,太监偷偷瞄了一眼,竟然是一百两。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夸赞刘毅少年英雄。
晚上的酒宴宾主尽欢,尤其是刘毅得了皇上御赐之物,张鹤鸣将刘毅招到近前,好一番劝勉,让旁边一大群文臣武将们,又是眼热又是嫉妒。
张鹤鸣之后陈严龄也是要刘毅坐到他旁边来谈心,说起来要不是刘毅力挽狂澜,他陈严龄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升到南京兵部,昨晚他接到了王绍徽的快信,信中也提及要陈严龄好生安抚刘毅,在政策上给予支持,将刘毅吸收入他们的阵营。所以陈严龄言语中有意无意提及,刘毅皆是对答有度,但是也没明确说出效忠魏公公的话来,陈严龄只道是刘毅年轻没听出他话中的机锋。
反正来日方长,过些时日再提也不迟,况且刘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总,厂公也不过是一时兴致罢了。众人又觥筹交错了一番,陈严龄升官高兴多喝了几杯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倒是刘毅和周之翰,王嵩,黄玉多喝了几杯,以后他们就是太平府的骨干力量了,自然要多亲近亲近,当下周之翰黄玉,王嵩刘毅,两两对饮,一时间酒席上皆大欢喜。
转眼正旦大朝就过了,因为刘毅的到来,王绍徽的事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袁鲸没有在大朝上弹劾王绍徽,所以王绍徽的吏部尚书的位子是暂时保住了。
太平府这边各级官员也纷纷到任,南京兵部将刘毅下属的所有人都往上提了一级。在刘毅跟陈严龄还有黄玉,周之翰提议之后。南京兵部准许刘毅自己募兵,补满所缺的员额。魏忠贤给的三万两,刘毅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了张鹤鸣和陈严龄还有太平府府治的官员们。博得了各方的交口称赞,纷纷夸刘毅会做事。所以对刘毅提的几点要求也是尽量满足。
刘毅提出来三点,第一,作为把总他麾下应有五个百户的兵马,现在仅有数十人,各级军官和兵士不足,所以请求南京兵部将刘金,陶宗,陈宝,王浩,吴东明,晋军提升为试百户,剩下的所有士兵已经提升为小旗,他从中选出十人提升为总旗。然后不足的由刘毅自己新募。
第二,现在兵器不足,特别是武库里的火器年久失修。请求南京兵部对物资进行补充,而且刘毅希望能到应天府军器局招募几个军匠,负责维修一些火器。
第三,允许他自己采买一些马匹。这三个要求张鹤鸣一概答应,反正刘毅麾下早就集体升官,再向上提升几个试百户扩充中下级军官队伍这种小事对张鹤鸣来说太简单了。应天府军器局那帮闲人刘毅当宝贝那可再好不过了,还给南直隶省点俸禄钱。至于马匹现在大明到处都是私马,刘毅想买就随他去吧,一个把总还能买多少马匹。
正月初二,刘毅就在芜湖和繁昌两地贴出了募兵告示,由刘金和晋军,吴东明负责募兵,他要求募兵六百,仿照戚帅的模式。只要良民,农家子。军饷每月二两银子,一天三顿干米饭,中午晚上有肉食供应。受伤战死皆是两倍于官府的抚恤。会武艺者优先,可与刘金,晋军等比试,能胜出或者能坚持三招者即可录取。不会武艺者也要能提起八十斤的巨石,或者可以横渡青弋江皆可。招满六百名额为止。
布告一发,下午就有上百人前来报名,到第二天早上更是从繁昌县城也来了很多人,便是府治当涂一些人听说了都过来报名,到了第三天报名的达到一千余人。
刘金他们在其中慢慢挑选,“你叫什么,哪里人?”刘金对一个面相朴实一看便是农民的年轻人说道。
“回军爷,小人是繁昌县人,叫李福。”
“会武艺吗?”
“不会。”
“好,去那边把石头抱起来,到腰部即可。”李福走到那边脱去上衣,一身黝黑的腱子肉,看来也是做农活的好手。大吼一声将巨石抱起。“好,有把子力气,录用。”刘金赞道。
“谢谢军爷。”
李福想到,贫苦农民辛劳一年才能挣几两银子,各种苛捐杂税不断。士人少缴税,农民就要多缴税。即便魏忠贤一党出台了许多政策但是在天下大势下依然是杯水车薪。刘毅这边倒好,一年二十四两饷银。立下战功还有重赏,平时营内包吃包住,这二十四两可以说是纯赚啊。特别是这伙食这么好,自己在家又能吃,这下好了爹娘还有小妹的生活可是有保障了,自己可得好好表现,给小妹存一笔嫁妆。
那边一个身穿练功服的少年正在和晋军比试,铿铿,木刀相击。“好小子,竟然能接我七刀,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徽商演武场的子弟吧。”
“正是,小人姓马名精良,正是徽商演武场的子弟。”“好,可塑之才,过了。”晋军说道。
军营之中,校场之上,有的人录取有的人淘汰。众生百态,好不热闹。另一方面,刘毅命令陶宗和王浩带上会票前往江西奉新,帮他请一个叫宋应星的落第士子到芜湖县来。而他自己则和陈宝一起去应天府军器局挑选几个军匠到芜湖县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