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也看不出生气,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只是在三人经过时,挡住去路。
轻声提醒,“我听说云馆主是柳一村的朋友,他与我素来交好,我自不会害你。”
云梨目光探究,柳明却抿紧唇,再不多说一句。
接着笑道:“云馆主,请吧。”
云梨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或许是一项服从性测试。
上一个不听话的还是落雪宗。
她绽开笑容,“好啊。”
柏水寒不解:“怎么——”
被若满风一个眼神制止。
三人又站在海边,柏水寒才一股脑儿地抱怨。
“要是想把南海里的东西引出来,只有用西宫兽的精血。”
“可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若满风示意她讲,柏水寒看向云梨,云梨正望着海。
她不满道:“灵兽受到重伤需要求助时才会放出精血,以求得附近兽类帮助。”
“用这种办法将始祖龟引出并杀之,阿白便再无法在兽类中立足。”
柳墟是想让她们牺牲一只西宫兽来表明衷心。
云梨眸光闪烁,这个道理她明白。
而且惊澜现在也只能乖乖听话。
但是她云梨,生来不是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性格。
不是要杀始祖龟吗?她杀。
云梨抬起眼,冷声道,“你们都退后。”
若满风疑惑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目前只有用西宫兽的办法,她知道云梨性子执拗,可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
万一用别的方法引出南海的镇压的妖,所有人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都知道用精血可以引来同类帮助,却忽略了修道之人的精血对始祖龟有巨大吸引力。
她要以身为阵,引始祖龟上岸。
云梨一声不吭,专心摆阵。
尚差最后一着,面前突然多了双白靴。
她微微惊讶,想提醒温乘雪妨碍到她了。
没想到这人淡定地踩在她的文图贝上,“不用了。”
“什么?”
云梨一个脑袋两个大,但是温乘雪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打算。
而是凝出神剑,直直劈到海面上。
‘轰’一声,方才风平浪静的南海瞬间炸起千层巨浪。
温乘雪自始至终目光平静,收回剑,手里多了只吓得缩小数倍的始祖龟。
他看也没看,随手扔给云梨,自己则是转身离去。
云梨:“……”
众人:“……”
柳明也不知道自家这个主子在想什么,不过意思很显而易见:这件事带过。
他假意和云梨客套了几句,随后跟上温乘雪。
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云梨三人和阿白站在海边。
柏水寒惊讶:“什么意思?”
云梨抱着龟迎风凌乱。
就这么简单?这是,帮她摆平了?
几人回了惊澜,云梨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那只始祖龟。
它倒是个心大的,被吓得缩水成半只手臂大小,竟然能安心得在云梨怀中呼呼大睡。
柳墟之人事情解决后便离去了,云梨将始祖龟安置好,若满风给它喂食。
云梨:“你看到那人出招了吗?”
若满风是药修,对剑修不太了解,但也明白那少年绝非普通剑修。
她回忆了一下,“并没看到招数,我有个疑惑,他那么做不担心惊起南海下的东西吗?”
毕竟动静那么大,是个人都会有此顾虑。
云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明明他们应该是最担心的,温乘雪为何那么大胆?
方才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出招,才恍然大悟。
温乘雪并没有将自己的灵力渗入进海中,而是用剑魂威压。
一个强大到某种地步的人,威压能让万兽臣服。
能修到这种地步,已经和普通修道者不是一个梯队了。
云梨越来越觉得心累,怎么大家都是同龄人,这人的高度她望尘莫及。
这种只凭苦修几辈子也达不到,老天爷!下辈子这种天赋也给她试试吧!
她长叹一声,扑到床上。
若满风一连串笑。
“你啊,知足吧。羡慕你的人绝对比羡慕那位公子的人多。”
?
云梨坐起来:“此话怎讲?”
若满风一边逗弄始祖龟,一边一本正经解释。
“你想啊,雍州的人好几年出不去一次。虽然修为高,但是没自由,多没意思。”
竟然是这个原因。
云梨悲呼一声躺下:“那我宁愿不要自由!”
秦贤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若满风给他换好药,正踌躇着不知怎么讲灵根没保住的问题。
但是不用说秦贤也感知到了,灵根是修道之人最重要的东西,平时有一丝丝变化都了如指掌。
如今他胸口空落落,只有心脏跳动,他怎么会不明白意味着什么。
唇角漫起苦笑,他先是感激道:“谢谢你,若长老。”
继而掀起被子下床,不知要做什么。
若满风拦住:“你现在还没休养好,要出去做什么?”
秦贤认真道,“我既然追随了云馆主,岂能躺在床上受人照拂。只期盼能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若满风:“不行,惊澜的事务都有人做的,何况你是师妹的朋友,安心养伤就好了。”
但是秦贤这厮偏要坚持。
若满风又是个好说话的,磨了很久,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既然你执意,我也拦不住你。切莫做太过用力的活,伤口也不要沾水。”
秦贤低头应下后,若满风才放了人。
云梨和弟子们做完任务回来,去食堂觅食,就看到早就等着的若满风。
见云梨来了,给她倒了杯水。
“你这个朋友这是倔,非要去帮着干活。他一个秦家的公子,何至于此?”
云梨秀气的远山眉几乎拧成一团。
若满风瞧她这副样子也就知道她对此事的不认同。
她指了指主殿,提醒:“秦公子应该正在擦瓷器。”
云梨饭没顾得上吃,就去了主殿。
这个时间除了出任务的弟子,都已经睡下了。
唯有主殿每日每夜都亮着灯。
云梨看着正在仔细擦拭瓷器的秦贤,静静看了很久。
秦贤的经历几乎和她如出一辙。
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大部分州主的家庭状况就是这样。
只是云梨秦贤二人格外惨了些。
以前的秦贤腰杆挺直,是不可多见的翩翩少年郎。
现在光看个背影,完全认不出是秦贤。
云梨不由得在想,如果自己被挖了灵根后没死,会是什么光景?
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