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行啧啧称奇,“你还会害羞呢?”
她真诚道:“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服首饰呢。”
这话不假,以前有人会送她剑,送宝物法器。
但也是在她有用的前提下。
从前自己好像也不在意穿着打扮,常年一身校服,长发随便一绾。
如今收到这份礼物,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更何况这些东西显然是费了心挑的。
没等到她的拌嘴,谢千行颇不适应。
不过云梨再怎么强,再怎么性子冷漠,都是个小姑娘。
喜欢这些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里思忖着再让玉流司送一些来。
却听云梨支支吾吾道:“今日有个书童来找事,怨你背着他家少爷偷偷修习。”
谢千行想了一下,估计能做出这种行为的只有王川,毕竟俩人关系好,整日聚在一起。
“你跟他解释了吗?”
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云梨这么聪明,定然会解释清楚。
然而接下来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
“我承认了,还跟他约了架。”
谢千行不敢相信这是云梨说出来的话。
“你明明,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货色啊!”
他活像被背叛,一脸绝望。
云梨干笑,“不整这出你怎么会努力练习啊,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教会你。”
谢千行还从震惊中缓不过来神,眼神幽怨,自己抱着自己,可怜极了。
原本云梨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现在便是偃旗息鼓,坐立难安。
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衣服便说不出什么狠心话。
她拍拍他的肩膀,“一直浑水摸鱼也不是办法,总会被戳穿的。何况其他世家子弟都有真本事,你没有,怎么撑得起谢家呢,你明白吗?”
谢千行背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还给他傲娇上了。
云梨把衣服塞回他怀里,说变脸就变脸。
“谢千行!你拜入天水宗,不学难道天天虚度时光吗?你身为谢家子,享受无尽荣华富贵,却不肯担负起一点儿责任吗?”
刚才还暗下决心一晚上不要理云梨的某人瞬间怕了,回过身来恳求。
“别骂了别骂了,我学还不行吗。”
他最怕别人拿家族荣辱来教训他,其实这些事他自己心如明镜。
只是一直逃避着不肯面对罢了。
把衣服又规规矩矩奉给云梨。
“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我谢千行没那么小气。”
过了朱雀路,马车被人拦住。
外面传来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谢千行,你给我下来!背着我偷偷修炼也就罢了,还敢跟我约架!本少爷是给你好脸了是不是?赶紧下车!”
挑帘望过去,处于暴怒中的王少爷恨不得亲自揪人下车,身后的奴仆追着给他撑伞。
谢千行咬咬牙下了车,刚落地就被揪住衣领。
“你这混蛋,说好一起差劲,自己却出尽风头。”
听到这儿,云梨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这俩公子哥儿一个有上进心的都没有,怕是约架也没有真正在意的。
她拍掉王川的手,“是误会。”
谢千行躲在她身后,“我哪有时间背着你偷偷修习,你我二人每日花天酒地,形影不离,我哪有时间自己修炼。”
王川不知道谢千行身旁怎么多了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又惊又气。
“好啊你,你上哪儿找的姑娘贴身带着。”
也确实容易误会,云梨穿得跟书童没半点关系。
何况她虽年纪尚轻,也明显是个美人胚子。
谢千行解释道:“你可别误会,这是我的书童。”
王川显然不信,谢千行对一个书童唯命是从?别逗了。
“你我二人虽不顾正业,但是也是礼仪之人,从不乱搞男女之事。谢千行,你祸害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虽说俩二世祖没什么正事,道德感倒是挺强。
云梨道:“我确实是他的书童,只不过帮了他的忙,所以他才对我尊敬。”
王川意识到自己是真误会了,随即看到谢千行火气又窜了上来。
“我姑且信你,谢千行!别一声不吭,你我之间的事还没了断呢!”
说着就去揪人,谢千行躲躲避避,“我真没想跟你约架,我也没偷偷修炼,就是,就是唉。”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没修练这么厉害,你还胡说!”
两人围着云梨打打闹闹。
空气中飘着细雨,晚风很凉,夜色凉如水。
朦朦胧胧的光映在手腕上,像凝起一捧雪。
云梨将手缩回披风,淡淡道:“他的确没欺骗你,只是能在危急时刻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王川停住,不可思议望向谢千行,“真的假的?”
谢千行没想到云梨给他找的理由是这个,虽然可能有后顾之忧,但是他无条件相信云梨。
当下顺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王川骂了一声:“你不早说,你这厮竟然运气这么好。”
误会解开,没一会儿两人就勾肩搭背约定去哪个酒楼喝酒了。
云梨静静站在一边,明明声音离自己很近,却又好像特别远。
思绪如同飘渺的水雾,漫漫不知归途。
依稀记得三年前,云家让她两年之内拿回首席之位。
她去问云桃:“是姐姐想要的东西吗?”
云桃身体总是不太好,常年咳嗽,弱不禁风。
闻言张大眼睛,笑道:“哪里的话,你自己打来的,名声也是自己的,为何却说为了我?”
云梨失笑,再不吭声。
她知道,让她成为首席不过是让云家正式成为落雪宗下的第一世家。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为了云桃以后能成为豫州之主做准备。
连她都明白的事,从小城府极深的云桃会不明白吗?
何况爹娘从来对她知无不言。
云梨明知,也明明心里不愿,可是她却一步步的走,走了这条路。
以云家的身份成为落雪宗首席,又以落雪宗的身份打败星云殿,成为豫州第一剑修。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还是被放弃。
她不恨云桃,因为她从来未对自己施加什么伤害。
也好像没太怨恨云氏夫妇,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就是想得到正眼相看。
甚至是一点儿亲人的关爱。
可是没有,她得不到。
至死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