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里,先是丢了宝阳,后曹沟也降了,再后来传来消息,说是随州也被攻占了。
雷继照被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弄得焦头烂额,拍着桌子吼,“十万兵马,整整十万兵马,就这么降了,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无用的饭桶!”
许怡怜坐在桌前,冷漠的凝视着沙盘,半响哼了一声,“如今我才明白,肃王从一开始打曹沟,就是个阴谋。”
雷继照,“怎么说?”
“他打下曹沟,运走生铁,让我们以为他缺兵械,所以派兵夺回曹沟,并在那里驻了重兵,殊不知,他要的不是生铁,而是这重兵。并且如此一来,宝阳县的驻军便少了。他派人修通往曹沟的路,待宝阳县放松警惕,快速攻下宝阳,隔断了渭阳与曹沟的联系,并围困曹沟,因为曹沟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粮草补给,被围困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曹沟降了。现在他手里可不止二十大军了。”
曹继照照着她这个思路,把来龙去脉捋了捋,发现果真就是许怡怜说的这样,只可惜,他们知道得太晚了。
他叹道,“肃王好缜密的心思,走第一步便想到三步之后。皇上有这样的对手……”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许怡怜道,“攻心者为上,皇上攻心,肃王也攻心,他们的区别在于,皇上诛心,肃王仁心,是以民心都向着肃王。”
雷继照,“听卫将军这意思,肃王能当明君,皇上就……”
“我只是就事论事,但不管怎样,肃王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许怡怜扯开话题,“随州的事,不用说,定是崔离所为,当初他消失在茫茫大山里,我便知道,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他会攻打随州。”
雷继照,“随州并不处在显要的战略位置,为何肃王要打随州。”
许怡怜想了想,“随州有西北军么?”
“有,”雷继照道,“不多,只有五百。”
“那便是了,别说五百,便是一百,肃王也不会让他们沦为皇帝的棋子,当初用西北军诱他出来,他这个人,不喜欢受胁迫,所以一路打来,肯定要找回剩下的西北军,以免自己缚手缚脚。”
雷继照走到地图前,“照行军路线,打完随州,他们应该往钦州去,但一条沧水横在钦州与随州之间,要渡河不容易,更何况现在是冬天。”
许怡怜说,“他们攻不过来,我们也攻不过去,就看谁先动手。”
雷继照,“钦州绝不先动手,攻难守易,我们守着就成。”
许怡怜,“也行,以静制动,见机行事。照我看,肃王收编了那么多兵马,也不是什么好事,上回把宝阳的粮库烧了,如今宝阳与曹沟的兵都在他手里,肃王拿什么养活他们?”
雷继照点点头,“这倒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要吞得下去才好。”他唤传命兵来,“传令下去,让各营看好粮库,以防肃王抢粮。”
——
祈明见到萧言锦,激动得眼中起了水雾,行跪拜大礼,“参见主帅。”
萧言锦扶起他,拍拍他的肩,“长结实了。看来马将军的操练行之有效。”
“是,”祈明高兴的道,“主帅应当见见他们,早不是当年的山野村夫了,如今我们都是主帅麾下的强兵。”
“是不是强兵,到战场上才见真章。”萧言锦道,“马将军与山爷还好么?”
“都好,就是挂念主帅,听说主帅打了胜仗,大伙都高兴坏了,嚷嚷着要跟主帅去打仗,如今总算达成心愿了。”
“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陈虎笑道,“是拿性命在博。”
“我们的性命早就交给主帅了,”祈明道,“我们不怕死,就怕不能帮主帅平天下。”
“不日刘震宇也到了,”萧言锦道,“到时候你与他一道回平西郡。”
祈明愣了下,“主帅,我要留下来,我要随主帅一块打仗。”
“放心,有你打仗的时候,你打的仗,比这里凶险得多,就看你敢不敢打?”
“跟着主帅,没什么不敢的。”
萧言锦又问,“让山爷在昌州推行的衡田制,有没有成效?”
“有,”提起这个,祈明话匣子又打开了,“主帅的计划真是太英明了,现在昌州在山爷的控制下,那些富户土绅不敢不拿出田地来,照主帅的意思,由衙门统一租价与粮价,租户拿了田,与地主,衙门三方共同签定协议,秋收后再结算,山爷还联合梁州与幽县,一起推广衡田制,虽然今年动荡,收成不太好,但百姓们的日子却没有比往年更艰难。”
萧言锦点点头,“慢慢来,这才刚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沈澜兰道,“在皇帝眼里,西边都是穷乡僻野,不值得他花心思来收复,不然山爷和马将军在那边也没那么顺利。”
陈虎哈哈笑,“主帅牵制了皇帝所有的心思。再说,马将军守在越州,皇帝的人想进昌州没那么容易。”
刘震宇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到了,从前亲密的伙伴如今又聚在一起,大家都很高兴,当晚把酒言欢,但也没喝得伶仃大醉。过了子时,刘震宇与祈明带着十万人马连夜赴往平西郡,这十万人马中,有七万是宝阳与曹沟的降兵。
陈虎站在坡上,望着大军,摸了摸额头,叹道,“好歹是走了一批,真要养不起了。”
沈澜心道,“如今粮草是个问题,宝阳的粮库被咱们烧了,全靠渭阳补给,紫阳县的粮草也不多了,西北军还好说,就怕那些降兵耐不住,万一暴动起来,就麻烦了。”
陈虎,“怕什么,没粮草,咱们就抢。”
“抢哪里?”沈澜心说,“离咱们最近的是渭阳,跟雷继照开战?”
陈虎,“主帅,打渭阳吧,跟雷继照一决死战。”
萧言锦沉默的望着远方,披风扬得飒响,半响说道,“粮草要解决,但不打渭阳,去潭州。”
陈虎和沈澜心均是一愣,“去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