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但山爷,连冷锋都吃了一惊,“主帅,梁沫有五万人马,咱们加上山爷的人才不到七千。兵力上悬殊太大,此事定要慎重。”
山爷,“不怕,咱们跟着战神,还能打不赢么,反正只要能替灯草报仇,殿下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冷锋嘴角抽了抽,小心翼翼看了萧言锦一眼,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在木桌上轻轻叩了叩,“若营帅不是梁沫,本王也有所顾虑,正因为是他,倒没什么好怕的。”
刘震宇问,“主帅有几成把握?”
“十成。”
众人一听,为之一奋,尤其是山爷,两眼放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道,“主帅快说,要如何行事?”
萧言锦道,“弄一份昌州城的布防图。”
“这个容易。”山爷道。“昌州城我熟,我去。”
衙差道,“还是我去吧,衙门里头我熟,知道布防图在哪儿。”
萧言锦,“好,你去,只管带路,取图之事有冷锋。”
山爷问,“主帅,那我做什么?”
“你与此地的山民猎户一起,想办法画张此间的山形地貌图,画不全也没关系,有个大概就行,到时候我有用。”
山爷一口应承,“没问题。”
萧言锦叫刘震宇,“你带人去接应沈都尉。”
众人领命而去,萧言锦把营兵叫过来,详细询问了一番,心里有了成算。
一个时辰后,刘震宇带着大队人马赶上来了,石屋太小,只能在附近平坦的地方扎营,好在雨早停了,昌州的冬天没越州冷,夜里并不觉得难熬。
后半夜,衙差带着冷锋取回了昌州城的布防图。
山爷和几个山民猎户坐在桌边,点着火把,修修改改的画着山形地貌图。
大伙忙碌的时候,萧言锦什么都没做,一个人靠在墙角睡觉。沈澜心走进屋里,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给他盖上,萧言锦眼睫一动,伸手挡了一下,“不用。”
沈澜心,“吵醒主帅了。”
“什么时辰了?”
“卯时初刻,天刚亮。”
“都准备好了么?”
“按您的吩咐,三千正规军统一战袍和兵器,原地待命。”
“山爷的图画好了么?”
山爷应了一声,“画好了,”又道,“主帅,您以后别这么叫小民,小民承受不起,我大名叫陈山,您直呼名字就成。”
萧言锦,“那哪成,在昌州地界上,凡事还得仰仗山爷,岂能不恭?”
“别别别,”山爷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都是小民曾经的胡话,主帅别往心里去。”
萧言锦笑了笑,“我叫着,你听着就是了。”曾经有灯草,皆是美好,所以一切照旧。
他起身到桌边看山爷画的山形地貌图,这片大山,他和灯草曾几进几出,只是时间待得不长,现在一看,好些地方都有印象。
他让营兵标出主营的位置,思量良久,拿炭条在图上某处高地画了个圈,命令刘震宇,“你带一千人守在这里,若是主营有兵出逃,不必手软,放箭便是。”
又指着另一处地方,对沈澜心道,“你带一千人马守在这里,截断主营与外界的联系。”
两人领命,转身出了屋子。
“山爷,你和你的人依旧守在这里,注意城中动静,若是遇到衙差,不必与之正面交锋,尽量避着,等主营那边的事了了,再来收拾他们。”
山爷有点失望,“小民不能随主帅一起攻打主营么?”
萧言锦道,“能不打尽量不打,无论哪边伤亡,都是本帅的损失。眼下,一兵一卒,于本帅而言,都无比珍贵。”
山爷有些困惑,如果不打,怎么收服主营的兵力?
卯时三刻,萧言锦带着冷锋并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去了昌越主营。
主营守卫远远看到一大队兵马过来,觉得奇怪,虽偶有换防,但这个时节绝无可能,当下警惕起来,喝问道,“什么人?”
一道冷沉的声音传来,“肃王殿下亲临,还不赶紧让开。”
一听是肃王,守卫惊呆了,关于肃王的消息在军中尤其传得厉害,都说他已经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赶紧开闸让路,跪在一旁恭候。等队伍走近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肃王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威严,身穿玄色长袍,腰挂长剑,朗眉星目,薄唇紧抿,威严中又似乎带了一丝漫不经心。
梁沫接到通报,既莫名其妙,又莫名紧张。
和李东炎一样,他也以为肃王已经被皇帝暗中处置了,可怎么突然出现在昌州,还直奔他的大营?
他急匆匆的迎出去,看到萧言锦坐在马上,正打量着各处营房。
他弯腰向萧言锦行礼,“不知肃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萧言锦上下打量他一番,“八年前一别,没想到梁大人连连高升,如今已成昌越地区的营帅了。”
“都是皇上厚爱,下官愧不敢当,唯有兢兢业业,为皇上,为朝廷……”
话没说完,萧言锦突然大喝一声,“拿下!”
冷锋早有准备,一脚踢在梁沫膝盖窝里,两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立刻上前将梁沫手臂扭住,逼迫他跪下。
事情来得太突然,梁沫完全没反应过来,骇然道,“肃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梁沫的亲兵见状,围了过来,摸着腰刀,举棋不定。营房里,校场上的士兵也都围了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萧言锦朝冷锋打了个眼色,冷锋从怀里摸出一卷绢纸,大声读道,“越昌营帅梁沫,贪墨军饷,剽窃下属军功,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梁沫面如死灰,大声喊道,“下官冤枉,冤枉啊,我要面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冷锋眉头一皱,手指一弹,不知什么东西被弹入梁沫嘴里,他声音一顿,一脸痛苦的表情,再说不出半个字。
冷锋继续诵读,“副营司杨知礼,为排除异己,使人至死,收受贿赂,徇私枉法,亦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都尉谭志江,倒卖粮草,以发了霉的米冒充好米,以山上毒菌冒充山菇,导致士兵中毒而亡,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千夫长谢宏……”
但凡冷锋念到名字的,一个接一个全被萧言锦的人押了上来,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惶之色。
这些事虽说在军中人尽皆知,却只在私底下讨论,今日被冷锋以宣读罪状的形式摆到了明面上,围观的士兵们都惊讶不已。
昌州离上京远,营帅又是军中最高统帅,一手遮天。他们以为这些事会就此掩埋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都不会有被揭露的一天,谁知这一天竟来得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