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受温容之托,要护灯草出城,自然不会让人伤害她,见渡川攻来,立刻拔剑相向。
“叮!”三柄剑撞到一起,银星四溅。
黑衣人随手将灯草一拉,“你先走。”
灯草退到一边,见黑衣人和渡川打斗在一起,剑影烁烁,一时倒看不出谁强谁弱。
“快走!”黑衣人见灯草没走,又催促了一声。
灯草不再迟疑,撒腿往城门跑,渡川一招大鹏展翅,从黑衣人头顶上掠过,直直扑向灯草。黑衣人持剑追赶,终于慢了一着,眼睁睁看渡川追上灯草,一剑刺向她背心,灯草反应却不慢,回手就是一剑,长离如一道闪电,划破黑夜,竟将渡川逼得退了一步,渡川大惊,没想到有日子不见,灯草的武功竟然又长进了。
不过是瞬间,黑衣人赶到,再次与渡川纠缠上。
方才那一刺给了灯草莫大的信心,她转身回来,持剑与黑衣人前后夹击渡川。
渡川虽只剩一条胳膊,却并不示弱,高手在武学上善于融贯,自有感悟,没了右手,就练左手,如今左手使剑,反而比右手更有威力。剑剑相逼,黑衣人步步后退。
灯草持长离攻他右边,谁知他抬起那只空袖子一甩,袖内竟蕴含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灯草的剑绞住了。
灯草大惊,慌忙撒剑,那股力量却死咬着剑不放。
灯草怕长离有损,又气又恼,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不招式,一面拔剑,一面飞脚乱踢。
渡川一人应付两个,并不吃力,但灯草突然爆发,让他有点猝不及防,情急之下,他袖子一甩,灯草死拽着剑,被甩上半空,趁机在他头上用力踢了一脚,渡川吃痛,不由得大怒,抽剑回旋,贴着黑衣人的膝盖一剐,黑衣人负伤后退,渡川拉下灯草,一掌劈在她脑后,拎着衣脖子,几个腾跃就不见了。
黑衣人捂着伤口追了几步,知道追不上,转身往温府的方向掠去。
温容老神在在坐在院子里,算着时辰,好弄出点动静,把这出戏做实了。谁知黑暗中有个影子一拐一瘸到了跟前,正是护送灯草出城的黑衣人。
温容见他独自回来,心一沉,知道坏事了,“灯草呢?”
黑衣人哭丧着脸,“让人劫了。”
“谁劫的?”
“渡川。”
温容愣了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乌鸦嘴,说渡川,渡川就真的来劫人了。
“在下技不如人,有负温公子所托,实在惭愧……”
“不关你事,那渡川两次进宫行刺,都能走脱,不是一般人,”温容说,“你受了伤,到我屋里避一避,我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他吩咐小六带人进去,自己站在院子里,仰头长叹,“假成亲真不了,假劫人倒成真的了,什么运道!”遂散下头发,扯乱衣袍,大声喊起来,“快来人啊,贼人把少夫人劫走啦——来人啊……”
一时间,温府兵慌马乱,人声嘈杂,乱成了一锅粥,灯火依次点亮,温丞相和夫人一脸惊慌的跑出来,“容儿,出了什么事,谁劫走了?”
“灯草,”温容失魂落魄的说,“灯草让人劫走了。”
温文渊,“啊?”
温夫人一拍大腿,“这可让人怎么活啊,刚成亲就让人劫走了……”
温文渊不愧为当朝丞相,很快冷静下来,“赶紧报官。”
温夫人拉住他,“老爷,报了官,这事就传出去了,于温家名声……”
“都这时候了,还顾及什么名声,”温文渊厉声道,“名声比命重要?”
温容扯着嗓子嚎了几声,“我的灯草,怎么这么命苦啊……爹说的对,赶紧报官,派骁骑军去找,说不定还来得及。”
温文渊正了正官帽,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渡川拎着灯草跑了一段,怕把她勒死了,把人放在地上缓口气,耳尖一动,猛的抬起头来,看到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戴着半张银面具,阴鸷的眼神打量着他。
渡川一惊,脱口而出,“姬寻。”
“原来你认得我,”姬寻勾了勾唇,笑里带了杀气,“从去年灯草离京,你就想杀她,到现在还没放弃,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倒令人佩服。”
渡川,“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的雇主是谁?”
“阁下也是同道中人,应该知道规矩。”
姬寻看了眼地上的灯草,“你要杀她,抓到人,却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是雇主的意思?”
渡川沉着脸不说话,只紧了紧手中的剑。
“说起来,久闻大名,却未曾交过手,”姬寻说,“今日遇上了,少不得要请教一二。”他抽出九钧,轻蔑了笑了笑,“你的紫电落到了肃王手里,在兵器上,大概要稍逊在下一筹了。”
渡川听到他提紫电,脸色一变,手腕一抖,剑如灵蛇,直逼姬寻的咽喉。
姬寻站着不动,手一抬,九钧挡在身前,渡川的剑撞上黑漆漆的重剑,擦出银色火花,被绷了个小口子。他知道在剑上讨不了好,慌忙后退,空袖子微微一甩,好像有了生命,一线笔直,像索命绳,再次逼来。
姬寻翻转剑锋,剑气割破了渡川的衣袖,露出里头的乾坤,竟是一条软鞭,瞧不出材质,看似极柔,注入力道又变得极为刚硬。
“原来袖子里藏着乌金软鞭,”姬寻笑道,“怪不得那丫头着了你的道。”
渡川见他识货,更是不敢轻敌,一手鞭,一手剑,蒙面上一双黑眼杀气腾腾。
“要弄到紫电不易,乌金软鞭更是难寻,”姬寻看着他,“这些都是你那位雇主替你弄的吧,他待你可是不薄。”
嘴里说着话,出手却如闪电,招招式式让人眼花缭乱,快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柄重剑,却没发出一点声响,如水纹无声变幻,扭曲,错乱,毫无章法,让人顿生寒意。
饶是渡川一剑一鞭,也被逼得直往后退,姬寻却突然邪魅一笑,渡川只觉脖子上一凉,九钧压在他喉头上。
姬寻看着他,“到这会了,还是不肯说雇主是谁?”
渡川咬着牙,一言不发。
姬寻却笑了,“干我们这一行,替雇主保密是道上的规矩,可若和自家性命相比,倒也算不得什么,你执意不肯说,倒让我怀疑,你与雇主之间,除了钱财,还有别的。”
渡川脸色微变,姬寻笑意更深,“看来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