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一走,灯草扔了个馒头给满仓,“接着。”
满仓接住了馒头,脸唰的一下红了,“姑娘,你……”
“早上还没吃了吧?”灯草说,“趁热吃,软乎着呢。”
满仓呐呐的,“姑娘,这不……”
“满仓。”
“嗯。”
“别叫姑娘,听着怪别扭的,叫灯草。”
“哦。”
“吃吧。”
“哦。”
灯草又舀了一碗粥递到他手里,“趁福伯没回来,赶紧吃。”
满仓想推辞,可灯草微微带笑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就咽下了,接过粥碗大口吃起来。
灯草待他一如从前,是他自己生分了。
温容进肃王府从来大摇大摆,可这次,他被人拦住了,好话歹话说尽,就是不让进,弄得他再好的脾气也没有了。
“你不认得我?”
“认得,”拦他的亲卫说,“您是温公子。”
“认得为何不让进?”
“已经着人去通报了,请温公子稍候。”
“通报谁?福伯?”温容觉得可笑,“肃王在的时候,都无需通报,见福伯倒要通报,哪来的规矩?”
“温公子见谅,小的只听吩咐办事。”
“是福伯吩咐要拦着我的?”温容冷笑,“真是只老狐狸,接人的时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眼下回了府,便作不得数了,叫福伯出来,本公子倒要听听他如何自圆其说。”
“让温公子久候了,是老奴的不是,”福伯陪着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跟前,行了礼,“温公子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来瞧灯草。”
福伯搓着手,“这个……那日在贵府上,老奴和温夫人说好了,不能坏了规矩,成亲前,最好还是不见了。”
温容瞪大眼睛,“好哇福伯,在我府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人接回去,随时都可以瞧……”
“温公子听差了,”福伯堆着满脸笑,“我说的是温公子可随时来府上,可没说让您见灯草,不合规矩的事,老奴可不能做,温夫人也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嘛。横竖就这两日,温公子再忍忍。您在上京城可是有名的谦谦君子,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您也不想成亲前再起什么风波吧,再说,温公子娶我们灯草是做正妻,若是罔顾礼仪规矩,也是对灯草的不尊重,温公子您说呢?”
温容平素伶牙俐齿,可被福伯这通软硬皆施的话堵住了嘴,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温公子要是想进来喝杯茶,老奴自是以礼相待,若是特意来见灯草,那就请回吧。”
福伯脸上堆着笑,却是不亢不卑。
温容,“……”
他愤愤道,“灯草待在肃王府,最好一根头发丝都不要掉,否则……”
福伯沉下脸,“温公子说的哪里话,肃王府是灯草的家,她回了家,老奴自是悉心服侍,灯草不但不会掉头发丝,还会长出许多新的头发丝。”
温容冷笑,“我知道福伯的心思,你再怎么舍不得,也只有两日,两日后,灯草就要嫁给我了,这桩亲事,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可都是知道的,福伯想拦,恐怕拦不住。”
福伯,“王爷若是知道温公子抢走了灯草……”
“打住,”温容说,“若言锦兄还在,本公子自然不打她的主意,可如今言锦兄不在了,灯草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本公子,至少是个知根知底的,福伯您说呢?”
福伯能说什么呢?除了萧言锦,温容确实是个可托付的对象,他喜欢灯草,人品也不坏,如果灯草愿意,他也不会拦,毕竟让一个年轻姑娘守活寡,有点说不过去。可灯草不愿意,不论肃王是生是死,她都只认肃王,况且她心志不全,头脑简单,不把她搁在眼皮子底下,福伯怎么也放心不下。
见福伯哑口无言,温容心里总算爽快了些,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明日会送嫁衣来,府里也准备起来吧,毕竟后日就来接亲了,肃王府素来周到,到时候可别失礼于人。”说完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福伯看着他的背影,抹了抹额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能挡一回算一回,横竖这两日,他守着灯草,就不让温容见。至于后日的事,后日再说。
第二日,温府果然送了嫁衣过来。
福伯看着大红的嫁衣,心里不痛快,横挑鼻子竖挑眼。
“嫁衣的颜色红得不够周正,还有这盖头,跟嫁衣不同色,凤冠上的绿宝石不够翠,显老气,金银的成色也不好,温府好歹也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怎么连嫁衣都舍不得花银子,温丞相在别处抠也罢了,怎么在这种事上也舍不得……”
送东西过来的温府管家听着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大管家,这嫁衣可是我们公子爷请春绣坊做的,上京城里独一件呢。再说了,贵府不是灯草姑娘的娘家么,按说,嫁衣是嫁妆,得娘家做,敢问大管家,可有准备?”
福伯,“……”
“还是啊,贵府没有准备,我们公子爷准备了,贵府不但不感激,还挑刺,都说肃王府以礼待人,恕我眼拙,没瞧出来。”
福伯恼羞成怒,“若不是温公子把灯草留在府里,不让她回来,我何尝不会准备?我们肃王府嫁姑娘,那得风风光光,十里红妆,眼下啥都没准备,我没找贵府的麻烦,已经算好了。”
温府管家也不是吃素的,“大管家不必动气,贵府没准备的,我们温府都准备了,一抬接一抬的嫁妆,没有十里也有八里,保准不会失了贵府的脸面。”
因着萧言锦和温容的关系,两府的管家是打过交道的,那时候客气和睦,怎会想到今日闹成这样?温府管家尤其纳闷,他不过来送件嫁衣,怎么就跟踩了福伯尾巴似的?
既然两府联姻,他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大管家放心,灯草姑娘到了我们府上,相爷夫人定拿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公子爷就更不用说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公子爷拿灯草姑娘当眼珠子一般珍视,为了这个,连我们如夫人都择府另住了。”
福伯也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在管家身上,只是一想到明日接亲,他心里就堵得慌,好不容易把人接回来,眨巴眼的功夫,又得还回去,他真是不甘心。
王爷,您快些想想法子吧!实在不行,那雷……劈一刀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