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回到府里,满仓往他身后看了看,问:“福伯,灯草没接回来?”
福伯说,“为了灯草的安全,暂时让她呆在温府为好。”
满仓不明白,“难道待在肃王府不安全?前些日子,皇上还送了一批赏赐过来,有皇上在,谁还敢欺负咱们肃王府不成?”
福伯,“……”猛的一拍大腿,他让温容那小子给糊弄了。
满仓不知道真相,所以只看到了表面,以为皇帝很照顾肃王府。也就是说,皇帝现在没打算公开肃王的死讯,他还在演戏给大臣和百姓们看,那么灯草回肃王府有什么问题呢?她原本就是肃王的人。再说,就算真有什么,灯草有元魂护体,不比温容的免死金牌有用?
不行,他明日还得再跑一趟,绝不能让他家王妃流落在外,寄人篱下。
只是等他第二日再登门,温容院里却有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婉月公主萧芙玉。福伯站在院子外头听到萧芙玉尖锐的叫声,吓得转身就跑,这位当,朝,公主,是属疯狗的,他惹不起。
萧芙玉真的要气疯了,因为太过激动,导致那张脸都有点扭曲。
“容哥哥,你为什么要娶她,你明知道我和她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害我坠马,用飞镖扎我,上次在牢里,她差点没勒断我的脖子,还杀了我四哥和太子,这样心肠歹毒的贱人,你居然要娶她?是不是皇兄逼你的?”
温容寒着脸,“没有任何人逼我,萧芙玉,我念着小时候那点情份,把你当妹妹,但是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堂堂公主,口不择言,跟市井里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容哥哥,你……”
温容手一抬,打断她,“你真要理论,得从头论起,在梁王府,你抢人东西,还骂肃王,是不是有这回事?趁灯草外出,派人下毒手,差点要了她的命,有没有这回事?她拿飞镖扎你,也是你先朝她放箭。若你不去大狱找她麻烦,她又怎会差点勒断你的脖子?”
萧芙玉,“……”
“可她杀了四哥和太子!”
“太子是喝了她的血死的,这不假,可她体内的毒,却是齐贵妃所下,你要怪,就怪齐贵妃吧,皇上已经将齐家满门抄斩,也算替太子报仇了。至于梁王,不是灯草杀的,是梁王妃。”
“胡说,”萧芙玉怒道,“我四哥四嫂感情深厚,是公认的恩爱典范,四嫂有什么理由要杀四哥?明明就是灯草一派胡言,往我四嫂身上泼脏水,没人会相信她。”
“我相信。”
“你——”
“我说过,灯草从不说假话,有些话如果她不想说,便不说,但不会骗人。至于梁王妃为何要杀梁王,就要问梁王妃自己了。”
“容哥哥,你真是没救了。”萧芙玉指责他,“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容哥哥就鬼迷了心窍,全然不顾及是非黑白。”
“黑白颠倒的人是你萧芙玉,”温容没有耐心跟她纠缠下去了,往椅子里一靠,“殿下出来有阵子了,赶紧回去吧,若是晚了,皇上又要责罚了。”
“我知道皇兄偏心容哥哥,在皇兄心里,我和四哥加起来,都不及容哥哥份量重,”萧芙玉咬着牙,压抑着满腔的酸涩,“但灯草那个贱人,必须死!”
说到最后三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但温容只是懒洋洋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她不会死的。”目光转到她脸上,笑容有点古怪,“皇上没告诉你么?”
“什么?”
温容却不答,折扇遮住半边脸,笑意更深,“梁王是太后的亲儿子,怎么不见太后对灯草喊打喊杀?你问过太后么?”
萧芙玉,“……”
阳光从窗格照进来,温容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似乎镶了道淡淡的金边,公子如玉,怎么都是好看的。
萧芙玉心里五味杂陈,她喜欢的男人,居然要娶她的仇人,这让她怎么都接受不了,倒宁愿上回温家与程尚书家的亲事成了,她眼珠一转,突然说,“上回程湘雪让你的妾贵离府另住,你一气之下取消了姻约,如果灯草也这么要求呢?”
“她不会。”
“这可难说,”萧芙玉冷笑,“如果她提了呢?”
温容依旧懒洋洋的靠着,“那就离府另住。”
“要是灯草让你休了贵妾呢?”
“那就休了。”
“……”
萧芙玉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懑,狠狠一跺脚,“好,记住你今日的话,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听着脚步越行越远,温容松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折扇。
窗外,阿芝担心的看着珍珠,后者垂着眼帘,脸色白得像张纸。阿芝扯了扯她的袖子,珍珠抬起头来,冲她勉强笑了笑。
阿芝说,“如夫人,别往心里去,公子爷是为了气婉月公主才那样说的。他绝不会让如夫人离府另住,更不会休……”
珍珠幽幽道,“为了别人,自是不会,为了灯草,可就难说了。”
“灯草绝不会对公子爷提这种无理要求的。”
“她是不会提,”珍珠惨淡一笑,“可公子爷若觉得委屈了她,大概也会让我走。”
“不说是假的么……”
“真亦假来假亦真。”珍珠淡淡笑了笑,“谁知道呢。”
这时,门口人影一闪,温容出来了,并没注意到墙后的她们,倚着栏柱望着高远的苍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珍珠看着他修长的侧影,终于没耐住,从阴影里走出来,讽刺道,“公子爷这般心急要娶灯草,若是肃王没死,这事可怎么收场?”
温容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幽幽一叹,“他若没死倒好了。”
——
杏花谷。
“谷主——”浮生撒丫子狂奔,一气儿跑进清风扬的屋子,弯着腰大喘气,手指发抖指着门口,因为太过激动,声音有些磕巴,“谷主快,快去看看,肃,肃王他……”
清风扬骇了一跳,腾的站起来,“肃王怎么了?”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