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寻回长离剑和匕首,回到西行宫的时候,萧言镇听到消息,刚好也赶过来,关切的打量着她,“可有哪里受伤?”
灯草心情不太好,不想说话,更不愿意搭理仇人,垂着眼帘,沉默的坐着。
萧言镇碰了个钉子,看了姬寻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刺客是什么人?”
“暂时不清楚,金羽卫还在追查。”
“会不会是上回来的那个?”
上回渡川入宫行刺,姬寻并没有在宫里,闻言问道,“上回刺客入宫也是杀灯草?”
萧言镇没说话,慢慢踱到外间,姬寻跟出来,随手把门关上。
萧言镇压低声音,“会不会是……”
他没往下说,姬寻却知道他指的是谁,摇摇头,“不是。”
“何以见得?”
“若真是肃王的人,必是带她出去,而不会杀她。”姬寻说,“刺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灯草的命。”
萧言镇点点头,“是朕想多了,可谁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杀灯草呢?”
姬寻想了想,“肃王西行的时候,除了我,还有人一直跟着他,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那是什么人?”
“一个杀手,名叫渡川,不过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也没打照面。”
“他为何要杀灯草?”
“或许是接了任务。”
“去查。”
“这个有点难,干我们这行的,别的信誉没有,替雇主保密是第一要务,坏了招牌,不但断了财路,也失了脸面,有些杀手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吐露雇主半点消息。”
萧言镇看着他,“你呢?”
姬寻笑了笑,“草民自然也是。”
“这么说,肃王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朕……”
姬寻打断他,“陛下,金羽卫也在场。”
萧言慎,“……”
这时,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姬寻打开门,一个金羽卫迈进门槛,对着萧言慎跪下来,“陛下,臣等无用,让刺客跑了,还……”
“还什么?”
“还让太子殿下受了惊吓。”
萧言慎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臣等追着那刺客到了东宫附近,刚巧太子殿下在看花灯,刺客便挟持了太子殿下,臣等奋力将殿下救出,殿下受了惊吓,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萧言慎脸色一变,抬脚就走,他虽不喜皇后,对太子还是疼爱的。
安福忙不迭朝外头喊,“快,陛下起驾东宫——”
萧言慎赶到东宫的时候,里头一片混乱,魏太后,皇后,太医,侍卫,加上底下的奴才们,挤了一屋子。
皇后红着眼,六神无主,坐在床头焦急的看着昏迷的小太子,问太医,“何时能醒过来?”
太医正在扎针,闻言手指微微一颤,“回娘娘,扎了针,过一刻钟,应该会醒过来,但也因人而异,太子殿下体质虚弱,恐怕用的时间比常人要久一些。”
皇后一听,急了,“就没别的法子让他醒来?”
魏太后把手搭在皇后肩上,“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急,天佑我大楚,太子会没事的。”
皇后抽泣了一声,眼泪滚下来,“要是晨儿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哭哭啼啼做什么,不怕晦气?”萧言慎迈进屋里,面色不豫的扫了皇后一眼,又朝魏太后行礼,“大晚上的,怎么还惊动了母后。”
魏太后与皇帝冷战许久,闻言要笑不笑,“哀家的孙儿病了,哀家理应过来瞧瞧。”
皇后在皇帝面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掩着嘴止了哭,走到床尾站着。
萧言慎便在床边坐下来,看太医施针,“要紧么?”
“回陛下,”太医拱了拱手,“惊厥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施了针,一刻钟后太子殿下还未醒,就有些麻烦了。”
魏太后满脸担忧,捻着佛珠念阿弥陀佛。皇后双手合十,虔诚的拜着各路神仙。一屋子奴才惶恐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太医施完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侯在一旁,不时看一眼墙边的西洋钟。
等待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但又似乎只是一眨眼,一刻钟就到了,小太子躺在床上,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太医伸了两根手指去探脉,过了许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陛下,太子殿下血气不足,稳象不稳,得弄点老参让殿下含着养养气。”
皇后立刻叫彩云,“快,去拿那支千年老参来。”
萧言慎沉吟片刻,把安福叫过来耳语一番,安福点点头,转身退出宫殿,急匆匆去了西行宫。
听安福说明来意,姬意愣了一下,“皇上要拿灯草的血救太子?”
“是,陛下说灯草姑娘的血有奇效,让咱家取一小碗血,赶紧送过去。”
若是别的理由,姬寻断不会同意,但关乎太子,又是救命的事,他为难的皱起眉头,“太医也束手无策么?”
“太医让太子殿下含老参,但陛下认为灯草姑娘的血更有效,姬爷,事情紧急,您就别为难咱家了,陛下还等着呢。”
姬寻踌躇了一下,推开灯草的房门,把事情说了一遍,灯草倒也痛快,挽起袖子,把胳膊一伸,姬地本来要亲自动手,刀都拿在手上了,不知怎么又交给了金羽卫。
金羽卫干这事熟练,一刀下去,血漫出来,滴在小碗里,礼春躬着腰,接了小半碗,守春忙用纱布盖好,交给安福,让他端着回去复命。
很快,安福把血端进了东宫。魏太后和皇后以为皇帝弄了什么灵丹妙药来,纷纷凑上来看,发现是一碗血,骇得又退后。
魏太后担心的问,“这是什么?”
萧言慎看着她,“母后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皇帝是要给太子喝么?”
“正是。”
“可……”
“母后不必担心,朕曾经喝过小半个月,功效很不错。”
皇后在边上哆嗦着嘴唇问,“这是谁的血?”
“别打听那么多,总之对皇儿有好处就是。”萧言慎轻轻抬起太子的头,亲自给他灌下去。
小太子虽然昏迷不醒,潜意识里却对这股味道很排斥,咬着牙不肯张嘴,萧言慎好声哄着他,“皇儿听话,喝下去就好了。”
他用手捏着小太子的下颚迫他张嘴,把血慢慢灌了进去。
太医在边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太子苍白的脸。
过了一会儿,太子有了反应,喉咙里咔咔响了两声,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萧言慎一喜,“有成效……”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小太子一大口血喷出来,接着眼睛,鼻孔,耳朵也都流出了血,衬着他紫涨的面孔,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