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懒懒的靠在石块上,望着天上的流云,一只手无意识的玩着水。这是一口温泉,四面树木高耸,隐密性非常好,是谷中女弟子沐浴的地方。
自打知道了萧言锦的秘密,她越发不敢正眼瞧萧言锦,毕竟那是肃王,弄不好要灭口的。她只是不明白,既然喜欢,为何俩人夜里不睡在一块?怕被人知道么?可被她撞见,萧言锦并不慌张,连难为情的样子都没有,光明正大得理所当然,倒是她像个做了坏事的人,心里没着没落的。
一朵粉白小花从枝头坠落,掉在水面上,轻轻打着旋,若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盯着那花,看着看着觉得不对,水面上……分明有人的影子……
她惊愕的抬头,看到灯草站在树底下,目光虚散的望着这边。
若梦尖叫一声,赶紧抓起岸边的衣裳掩在胸前,羞愤的大骂,“灯草,你这个登徒子,我要告诉谷主,你等着受死吧!”
灯草却走过来,弯腰探了探池里的水,问她,“这是温泉?”
若梦见她还敢过来,越发惊慌,往另一边退去,红着脸愤怒的喊,“滚开,滚远点!”
灯草看她一眼,转过身去,若梦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赶紧把衣裳穿好,上了岸,冲过来一掌拍在灯草胸口,灯草被她打得跌进温泉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若梦不解气,只恨不得要打死这个登徒子才好,咬牙跳下去,抓着灯草又打。
灯草落在水里,先还有点慌,后来发现水很浅,便定下心来。若梦打她,她也还手,但她没招法,只会打野架,抱着若梦的腰,使劲往水里沉。
若梦被她抱着,愤羞欲死,抬手赏了她几个耳光,灯草头往后仰,然后重重一磕,砸在若梦额上,若梦吃痛,大叫一声,将她推开,俩人各自靠在池边喘气。
若梦恨恨的盯着她,“干了这等猪狗不如之事,你走不出杏花谷,趁早把命留下来!亏得谷主还想留下你,没想到你品行如此不端,灯草,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总之,你的命是我的了。”
灯草,“我的命是爷的,没法留给你。”
若梦冷笑,“以为有靳公子做靠山,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别忘了,这是在杏花谷。你品行不端,谷主定会为我主持公道,到时候,看靳公子如何包庇你?”
本来还想再打,可湿衣裳贴在身上,实在不像话,若梦只好暂时放过灯草,双手掩在胸前,背过身从池里出来,余光里,灯草手一甩,什么东西被抛上岸,她定晴一看,竟是外袍,她又羞又怒,自己还没离开,灯草就开始脱衣裳,这个小畜生……
本想跑开,气不过,扭头又骂,“灯草,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后头那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了,她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灯草的胸前,因为太过讶异,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个,姑娘……”
灯草抬头,面无表情看她一眼,没说话,径直擦洗着身子。
“你是个姑娘,为何不明说?”若梦讪讪的朝她走了两步,要是一早就说了,她俩也就打不起来了。
灯草却问,“这池子没别人来吧,我叫爷也来洗洗。”
“这是谷中女弟子沐浴的地方,男人不能来。”
“我替爷守着,不会让人来。”
若梦蹲下来,仔细打量她,发现灯草的手虽然粗糙,身上的肌肤却是白晰细腻,跟用羊奶洗过似的。
“灯草,”她放缓了声音,“你为何要扮小子?”
“方便。”
“靳公子,他知道你是姑娘么?”
“我什么都不瞒爷。”
原来是这样,困惑了若梦许久的那腔愁绪突然就散了,灯草是姑娘,肃王喜欢她,这就正常了。
“灯草,我帮你搓背。”
灯草,“爷不让人碰我。”
“靳公子说的定是男人,我是姑娘,咱俩是一样的。”
灯草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去。
若梦拿起细纱,轻柔的替灯草擦背,虽然灯草的肌肤很细腻,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些深浅不一的印子,她好奇的问,“灯草,你背上哪来这么多印子?”
“是伤疤,”灯草说,“时间长了,就成了这样。”
“你受过很多伤?”
“嗯。”
“为什么受伤?”
“我以前是小叫花子。”
她这样一说,若梦就明白了,小乞丐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谁都可以打骂,她没想到灯草的身世这么可怜,心里有些发酸,又想到刚刚自己打她,更加不舒服了,把灯草转过来,轻轻触了触她的脸,“你傻啊,我打你,你怎么不说,白挨了几个耳光。”
“我常忘了自己是个姑娘。”灯草说,“当小子更自在些。”
“可是当小子,靳公子就不会喜欢你了呀。”
灯草不同意她的话,“爷喜欢我,如果是小子,会更喜欢。”
“你错了,因为是姑娘,靳公子才喜欢你。”
灯草有些不解,不过不重要,不管她是小子还是姑娘,爷都是喜欢她的。
洗完澡,若梦带着灯草到一处向阳的地方晒了晒,将身上的衣裳晒得差不多干了,才回到谷中。
萧言锦已经回来了,正四处找灯草,见她和若梦一起,迎了上去,先摸摸她的头,再牵她的手,“去哪了?”
“去洗了个澡,”灯草回身一指,“那边有温泉,爷也泡泡,去去乏,我给爷守着。”
“好,待会去,”萧言锦朝若梦稍一颔首,牵着灯草走了。
若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回怎么看,怎么都顺眼了,虽然她不明白堂堂肃王为何会喜欢一个小乞丐出身的姑娘,但俩人在一起,自然又亲昵的样子,实在很让人羡慕。
不远处,冷锋站在树下,静静吹着风,刚毅的侧脸显出一丝孤寂。
若梦走过去,“冷护卫,原来灯草是个姑娘,靳公子待她……”
冷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冷,“爷待灯草如何,与你何干?”
若梦冷不丁被怼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瞪他,“吃火药了?”
冷锋比吃了火药还要燥,王爷为了他整日劳累,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着急,又没处说,嘴角都长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