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灯草起晚了,一晚上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半梦半醒中好像听到萧言锦在外头问,“灯草起了么?”
冷锋答,“屋里没动静,应该还没起。”
灯草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房间,好像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是场荒唐的梦,她没有离开肃王府,也没有挨饿受冻,更没有被人卖进莲香阁,梦醒了,她仍躺在自己的床上。又似乎,现在才是梦,她在梦里回了肃王府,醒来后,依旧待在莲香阁里。
不知过了多久,萧言锦的声音又在院里响起,“灯草还未起么,是不是昨晚在湖边吹了风,着凉了……”
福伯道,“王爷不用担心,灯草看着瘦弱,身子骨可一点也不差,想是在外头没睡踏实,回到府里就贪睡了。”
灯草一骨碌爬起来,看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有些懊恼,王爷说不让她当奴才,她就真把自己当半拉主子了,起得比王爷都晚。
赶紧穿好衣裳,头发胡乱一扎,趿着鞋就迈出门槛,对廊上的萧言锦的行礼请罪,“王爷,我起晚了。”
“横竖没事,多睡会子也是好的。”萧言锦冲她招手,“过来。”
灯草走过去,萧言锦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红包封给她,“昨晚不是要这个么,给你。”
灯草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接,福伯在边上咳了一声,“灯草,还没给王爷拜年呢,就想要压岁钱?”
灯草赶紧跪下,端端正正给萧言锦磕了个头,“王爷,给您拜年了,祝您吉祥如意。”
萧言锦,“……”
没好气的瞟了福伯一眼,怪他多事,磕了头,不成小辈了么?
他把灯草拉起来,看到她额上沾了灰尘,用手轻轻揩去,“说了不许下跪,更不要磕头。”
灯草,“哦。”她拿着红包封回了屋。
双喜见状,也卟通往地上一跪,冲萧言锦磕头,“王爷,给您拜年了,祝您吉祥如意。”
萧言锦嗯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双喜,“……”
福伯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红包封递给他,“起来吧,这是王爷赏你的。”
双喜接过来,看着萧言锦的背影有些委屈,王爷亲手赏灯草,却没有赏他……
屋里,灯草兴奋的摇着红包封,里头没有响声,她有些纳闷,用手细细的捏了一道,也没有硬物。
大楚的风俗,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多用红纸做包封,里头塞几个铜子。初一早上,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便给红包封,至于里头的钱数就看各家的富裕程度了。灯草早前当乞丐那会,经常看到街上小孩儿摇着红包封比压岁钱,谁摇得更响些,就证明谁的钱最多。她总是羡慕的看着,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拿到压岁钱。
可里头到底是什么呢?她小心翼翼拆开口子,从里头倒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打开一看,是张面额百两的银票。
灯草瞪大了眼睛,她在肃王府拿过最大的一笔钱是一袋银祼子,对她来说,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一百两是什么样子,她无法想象,抓着银票跑到书房找萧言锦。
“王爷,您给的太多了,”她把银票放在桌上,“给我几个铜板就成。”
萧言锦放下书,笑道,“不是要攒着给小世子打红包封么,几个铜板要攒到几时去?”
灯草说,“我慢慢攒,会攒够的。”
“一年三五个铜板,十年也不过三五十个,小世子若是明年就出生,你拿什么打红包封?”
灯草一琢磨,也对,给小世子的红包封不能太寒酸,若是明年就有了小世子,那确实来不及,再一想,横竖攒着是给小世子的,也不会花到别处去……她把银票又拿回来,“那我收下了。”
萧言锦说,“若小世子明年出生,今年我就得娶亲了。”
灯草,“恭喜王爷。”
“你不问问本王要娶谁?”
“王爷娶的必定是极好的女子。”
“本王娶亲,你高兴么?”
“高兴。”
“若娶的王妃不喜欢你,怎么办?”
“灯草会努力让王妃喜欢的。”
“灯草,我待你如何?”
“王爷待灯草有如再生父母,灯草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王爷的恩情,只有来生……”
萧言锦手一抬,气馁的打断她,“你过来。”
灯草走近两步,“王爷有何吩咐?”
窗外阳光灿烂,并不是适合做某些事的时间,但萧言锦有点耐不住,伸手把灯草扯到怀里抱住,灯草吓了一跳,“王爷。”
“别动,”萧言锦抱紧她,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一时有点把持不住,只觉得身体里热浪飞窜,急剧的朝着某一点而去,忍不住整个人都微微颤动。
灯草不知道王爷怎么了,有些害怕,摸摸他的手,火一样烫,很是着急,“王爷,您怎么了?”
“没事,一会就好。”
可一会过去了,肃王一点也没好,身上更烫了,灯草推不开他,也没办法看到他的脸,只感觉到王爷很不舒服的样子,她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王爷病了。”
萧言锦一个激灵把人推开,福伯和双喜冲了进来,见肃王满面通红,手似乎还在颤抖,也吓了一跳,福伯道,“快请韩医官来!”
双喜应了声,转身就跑,被萧言锦叫回来,“不用,本王没事。”
福伯仔细打量他的面色,伸手想探他额头,“王爷别是昨晚吹风着了凉,发热了吧?”
“说了没事,”萧言锦把他的手打开,不耐烦的道,“都出去。”
福伯不敢多说,带着两个小的出去。
灯草不放心,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又悄悄挑帘子进来,见萧言锦撑着额在沉思,面色看起来已经正常了许多,她轻声问,“王爷,您好了呀?”
萧言锦抬头看着她,有点咬牙切齿,不把你弄到手,我好不了。
灯草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王爷,可是我哪里没做好么?”
“灯草,你怕我么?”
灯草,“王爷生气的时候怕,不生气的时候不怕。”
“我抱着你的时候呢?”
“不怕。”
“那为何要叫人?”
“因为王爷好烫。”
萧言锦,“……”老脸蹭一下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