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梁王的意思,萧芙玉委委屈屈把这事告诉了皇帝,换来了皇帝一番温言安抚和一大堆赏赐,末了说,“三弟是个直脾气,瞧不得你耍小性子,一时没忍住动了手,按说是他不该,毕竟是自己妹妹,怎么着也不能动手。算了,都是自家兄妹,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萧芙玉拿帕子掩着嘴,戚戚道,“他打小就不疼我,哪里当我是妹妹?在他心里,一个奴才都比我重要。”
萧言镇皱眉,“什么奴才?”
萧芙玉趁机加油添醋,“不都传肃王不近女色么,我看那个小奴才生得可是清秀,别是他养在身边的小倌吧,总不能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对我动手?”
萧言镇道,“那些话别人说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说,肃王一身刚阳之气,朕瞧着他不是会养小倌的人。”
“可那个小奴才……”
“不过是个奴才,别往心里去。”萧言镇正色道,“肃王护国有功,便是骄纵些也没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芙玉也不好多言,行礼告退。
萧言镇进了里间,温容独自坐在桌边喝茶,见他进来,起了身。
他问,“都听见了?”
温容笑着点头,“婉月公主受了委屈,自然要找陛下告状。”
萧言镇让他坐下,“那日的赏梅宴还有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朕?”
“不过是件小事,说了怕陛下忧心。”温容执壶替萧言镇把茶满上,“眼下如陛下所愿,梁王与肃王握手言欢,家和万事兴,可喜可贺。”
萧言镇哼笑一声,“别尽拣好听的说,芙玉说的那个小奴才是什么人,肃王为何那样护着他?”
“不过是个随从小厮罢了,”温容道,“陛下还不了解肃王么,他是个直脾气,瞧不惯婉月公主使性子,做为兄长教训两句也不为过。”
萧言镇看着他,“就这样?”
温容迎视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就这样。”
陪萧言镇用了膳,温容方出宫,打马去了肃王府。
那天的事他没在场,后来见肃王离席久未归来,问了梁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时梁王说的话,他挑挑拣拣着听,这回却信了十足,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为了灯草跟婉月公主动手,萧言锦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他可以在心里敬萧言锦是条汉子,却不能苟同他的做法。肃王是个识大局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上交兵权。萧言锦想过安稳日子就不能和皇帝撕破脸皮,也不能和皇帝阵营里的太后,梁王,婉月公主中任何一个人撕破脸皮。只有维持目前的局面,才能相安无事的做他的富贵王爷。
现在为了灯草对萧芙玉动了手,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个不太妙的开头……
不过对他来说,这倒是件好事,他嘴角含笑,把缰绳丢给小六,大摇大摆的迈进了肃王府。
福伯站在院子里,见温容进来,忙上前行礼,把他领进屋里。
萧言锦站在书案后写字,见他进来,眼皮子抬了一下,“这个时候登门,有事?”
温容便把婉月公主告状的事说了一遍。
灯草在边上伺候笔墨,听到这话毫无反应,福伯却是瞪了她一眼,“做奴才的不为主子分忧,反而惹事,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萧言锦道,“是萧芙玉为难她,骂她做什么?”
福伯,“王爷,您不是不知道皇上对您,梁王又,太后一直,婉月公主她……”
温容忍不住笑,“福伯,您到底想说什么?”
福伯叹气,“温公子,我家王爷的处境,您是知道的,交了兵权,敛了锋芒,这么憋屈的过日子,不为别的,就为了天下太平。按老奴的意思,不管是梁王还是婉月公主,有多远离多远,省得招惹事非。皇上圣明,没打算追究,可婉月公主不是吃素的主,一旦结了怨,往后的麻烦……”
萧言锦握笔往下一挑,挑出一个遒劲的弯钩,他搁了笔,仔细打量自己的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我和婉月公主的官司怎么打,皇上总是会偏袒本王。”
福伯奇道,“王爷此话当真?”
萧言锦笑了笑,“自然当真,皇上巴不得我越放肆越好,等我名声坏了,他才好拿我做伐子。”
福伯脸色一变,“您明明知道,为何还……”
温容插了一句,“其实此事要解决也不难。”
福伯立刻望向他,“温公子有什么好办法?”
“此事为灯草而起,把灯草交出去,事情自然就了结了,”他边说边打量萧言锦的神情,见他目光冷嗖嗖的射过来,立刻又说,“当然,灯草要真交出去,以婉月公主的性子,估计没什么好下场,不如让她回我府上,从此灯草跟肃王府没有瓜葛,婉月公主便是想找茬也没了借口。”
福伯满脸感激之色,“可是灯草到了公子府上,岂不是给公子添了麻烦?”
温容满不在乎的笑笑,“皇上待我如手足,看皇上的面子,婉月公主不敢对我怎么样。”他看着萧言锦,“言锦兄以为如何?”
萧言锦淡淡的,“这才是你登门的目的吧?”
“天地良心,”温容举起右手,“我真是为言锦兄好才有此提议。”又看着灯草,“灯草,现在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你自己说,是走是留?”
灯草漠着一张脸。“我听王爷的。”
“你留在这里会给肃王惹麻烦。”
“我听王爷的。”
“你怎么说不通呢,”温容有些头疼,“此事因你而起,你留在这里会害了你家王爷,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老实告诉你,皇上,梁王,婉月公主,都恨不得吃了你家王爷,你到我府上,你家王爷就安全了。”
灯草迟疑的看向萧言锦,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她说,“我听王爷的。”
温容,“……”
“行,你就看着你家王爷去死吧!”说完,他气鼓鼓的走了。
福伯追上去,“温公子,您别走啊,别跟他一般见识,此事还得……”
见灯草如此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萧言锦很欣慰,笑着问灯草,“你不信温容?”
“公子爷上回骗我说快死了,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拿来开玩笑,他的话不可信。”
萧言锦点点头,“他的话有些不可信,有些也是真的。比如说皇上,梁王,都恨不得能吃了我。”
灯草愕然,“他们和王爷不是亲兄弟么,为何……”
“生在天家,连父子都能成仇人,何况是兄弟。”
“既是这样,为何您不让我走?”
“他们的目标是我,跟你没关系,”萧言锦说,“不过你放心,皇帝爱惜名声,他不会动我。你留在这里,很安全。”
灯草,“我要王爷安全。”
萧言锦笑着摸摸她的头,“不用担心,我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