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方多病从听到笛飞声压抑不住地闷哼开始,就焦虑的走来走去,担心笛飞声挺不过来,又担心李莲花的安危,急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屋里,烛光摇曳,辞镜指尖轻轻划过水面,荡起的涟漪将橘红的烛影打碎,铺开闪闪的光。
笛飞声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尚且朦胧的视线中的,是摇曳的烛火,是雌雄莫辨的美人,是撩起滴滴水珠的指尖。
笛飞声的第一反应是:好冷!彻骨的冷!
“还能动么?能动就快出来,再泡泡都要泡发了。”辞镜听到突然粗重的呼吸声,发现是人醒了,捞出笛飞声胳膊探了探脉,确认没有问题了,又把胳膊丢回水里。
笛飞声:?
“我……”大段的记忆不断冲击,笛飞声摇摇头,终于是想起了自己中毒前后的种种。
“多谢。”笛飞声唇色苍白,声音听着虚浮无力。
辞镜看这个情况,明白了笛飞声可能需要搭把手,于是,“方多病!进来把他捞出去!”
门应声而开。方多病一把推开门,“他还活着吗?”
辞镜:“……半死不活吧。”
笛飞声不爽地眯起眼,却因为苍白的面色而失去了该有的威慑力,反而让他看起来像是因为虚弱而无力抬眼。
方多病看到虚弱成这样的笛飞声,关切地问:“你还有力气吗?”
笛飞声见方多病脸上的担忧之色,倒也没再冷着脸,略略柔和了些,“无妨。”
“那我们赶紧去找李莲花吧!”方多病迫不及待地说。
辞镜:……挺好的,心多善呐!多重情重义啊!
笛飞声:呵。
笛飞声扶住浴桶起身,水珠滚落,顺着胸膛落入浴桶。笛飞声撩了些水将粘在身上的药材碎冲下去,看着呆愣愣的两人,疑惑道:“你们为何还在?我要穿衣了。”
方多病一把拉上辞镜出去了,还喊着“那你快点!”
几人沿着紫衣留下的记号一路跟到了天坑,正好遇到了陆佑和紫衣,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李莲花。
“李莲花!你没事吧?”方多病立刻跑过去,把李莲花上上下下扫了一圈,确认除了狼狈了点儿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笛飞声紧抿的唇线也和缓了,带着笑说:“你果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你这么弱,就躲起来好吗?我快…我和阿飞快担心死你了!”方多病唠叨着,李莲花笑笑,两手一摊,“方小宝,你看,这不是没事嘛。”
李莲花走到辞镜跟前,拱了拱手,“多谢辞公子。”
辞镜虚扶一把,“李先生客气了,就算没有在下,想必先生也会安然无恙。”
李莲花顺着辞镜的视线,看到了一旁的陆剑池和金有道。“倒是疏忽了!辞公子,这位是「酒痴」陆剑池。陆兄,这位是辞镜辞公子。”
陆剑池拱手,“幸会!”
“幸会。”辞镜还礼。陆佑走过来站在辞镜身旁,像没骨头一样靠在辞镜身上,“公子,我在里面可是被恶心坏了~”
见陆佑这番做派,李莲花尴尬地摸摸鼻尖,陆剑池仿佛看不见一般,面不改色地对着陆佑拱手道,“多谢公子为我指明方向,日后若有用的到地方,尽管开口。”
陆佑挥挥手,“小事小事,救不救得了他,还得看你的本事了。”
听到这,辞镜看向陆剑池搀着的那个类人生物。“蛊?”他问。
陆佑颔首,“人头煞,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失败品而已。早些年间在南胤倒是很多,后来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毁了些东西……倒是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人养这东西。”
辞镜了然。看来是闹到长生教的头上了,毕竟他们才是玩虫的祖师爷。
辞镜看向站在李莲花身旁的方多病,掏出一块玉牌,“方少侠,相逢便是缘,这块玉牌赠你,若有难,可去藏剑阁寻阁主,他看到牌子会帮你的。”
见此,陆佑不满地哼了声,但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方多病“啊?”了声,反应过来后双手接过玉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辞先生,我这…”
辞镜温和一笑,“唤我剑玉吧。”
方多病圆圆的眼睛满是明朗的笑意,"好,剑玉!"
辞镜笑着点头。
方多病并未注意到身旁李莲花听到“剑玉”这个名字时眼中一闪而逝的讶然。
“那,诸位,日后有缘再见。”辞镜拱手。
“有缘再见!”方多病回道,明朗恣意的少年仿若炽热的骄阳,满溢的生机与干净纯澈的眼让辞镜一次次心生感慨。
笛飞声也拱手示意。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他还是愿意交个朋友的。
最后,辞镜深深看了眼李莲花,意味深长地说“人生一世,最是真情难得,望李先生深思。”
李莲花理理衣袖,浅笑着说“自然。”
就在此时,却是变故突生。
“首领!”紫衣惊叫,陆佑揽着辞镜直接飞身而起闪避一旁,躲开了轰然炸响的火炮。
“没事吧?”陆佑心有余悸地捏住辞镜双肩,语带担忧。
辞镜摇摇头,薄唇微抿。雪融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感知了。
烟雾散去,鲜艳炽热的红色在一众黑白灰中显得格外令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