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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为何动怒(1 / 1)


刘知仁这会儿是越说越有底气,如主子那般对刘三儿一顿训斥。

全然忘了他自己也曾是肃王府家生子,他姐姐是做针线的奴婢,他不过是庭前洒扫的小厮。因刘氏成了李云胜的妾,老夫人当年体谅刘家多年来尽心服侍主子的情谊,才顺便让刘知仁也脱了奴籍办了平民户籍,赏赐了宅邸田产和金银。这番施恩是想让那刘氏将来有个体面的娘家,让刘知仁自食其力奉养父母教育子侄。

可这刘知仁小时候看着有几分伶俐,越大越不爱读书,好逸恶劳,能力不够心气却不小,总想着自己做买卖赚大钱,成为人上人,狐假虎威借着王府这层关系,到处倒腾,前前后后赔了不少钱。赔光了自己的家产不算,还总是花言巧语哄骗着刘氏,拿王府的钱填窟窿。

开始的时候刘氏抗拒不从,可惜她一个内宅女子也没有正牌夫人身份,自己不可能出府交际或澄清说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知仁借着她的名头做各种赔本买卖。

刘家一贯是宠着刘知仁这唯一的儿子,当初钻营花了不少心思,才让刘氏近身服侍了李云胜,都是为了给儿子谋好前程,自然是不会听刘氏的劝,越发纵容刘知仁这些年的恶行,帮着刘知仁欺上瞒下笼络着府内的势力,只顾着自己锦衣玉食过所谓人上人的日子,全然忘了本,为一己私欲逐渐掏空了肃王府的家业。

刘三水这些年跟着刘知仁混吃混喝,得了些好处,也担当着通风报信的任务。

刘三水直觉肃王李云卿绝对不是刘氏那种好糊弄的主子。他眼见刘知仁口沫横飞得意忘形,不免忧心更重道:“叔,虽然王爷不管内宅事务,但是万一……万一刘夫人那边说了什么,瞒不住了,王爷或许怪罪。再者刘管家那人您也知道,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可那人软硬不吃,总是与您作对……怕是嫉妒您在外边金山银山过的自在,故意撺掇别人找茬。”

刘知仁自恃高人一等,觉得三儿这侄子眼皮子浅胆子又太小。肃王再有本事,自从承袭爵位后也是一直在外征战,几乎没回府住过,哪懂得京城府内宅中这些猫腻的事。有刘氏这层关系,他刘家也算是肃王的亲故,作威作福惯了,别说是主仆本分,便是最基本的敬畏也早就淡了。

所谓无知者无畏,刘知仁想赚钱过舒服日子的心气没错,可那也要真懂行才行。当年他除了洒扫的粗活能做,其余一概摸不到门窍,从没学明白过

。时至今日,他对于究竟亏空了多少钱,捅了多大的篓子压根就没有仔细在脑子里想过,还以为肃王府家大业大,他生意上损失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谁做生意能一直不亏钱?他将来赚了钱再还给王府便是。

带着这样的心态,刘知仁在被“请”入肃王府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昂端着架子的,见了仍为仆从的那些个家生子穷亲戚们爱答不理。自家姐姐是肃王殿下的寡嫂,守寡多年终于熬成了正经的诰命夫人,而且还是为李云胜那一脉留了后的,李云胜虽是庶出,那也是老肃王血脉,而今肃王殿下的哥哥。

如此盘算下来,刘知仁那是鼻孔朝天,牛的不行。

那姓梁的再怎么有本事,还不是一个老家奴?就算真能发现账目有问题,亲疏远近、主子奴才这般论起来,老家奴的话怎么作数?

不过进入肃王平素所居的院落正厅,刘知仁再迟钝也逐渐感觉到气氛格外凝重,尤其是肃王殿下面色冷峻、刘氏也在旁边陪座愁眉不展。

刘知仁草草施礼,心里觉得不对劲,面上一时间却还装不出该有的恭敬。按照以往入府的招待,他拜会刘氏都是有座位的,如今他想循着旧例左顾右盼找地方落座,还暗中责怪怎么周遭伺候的人这么没有眼色,竟没人给他搬个椅子。

这边李云卿已经冷喝道:“你就是刘知仁?还不给本王跪下!”

李云卿除了天生神力之外嗓音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尖细,更偏中性,尤其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历练,冷冷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配合严肃的神情自然形成一股凛冽的杀气。厅堂之上居高临下,李云卿又是动了真怒的,让人闻声不自觉就会产生畏惧,胆小的已然双股颤颤。

刘三水心虚,差点就跌在地上,赶紧侧歪到奴仆堆里不敢吭声。

刘知仁是真的吓了一跳,不晓得肃王殿下为何生这么大气,勉强堆起一脸笑容,扛着莫名的威压,腆着脸道:“王爷这是为何动怒?”

李云卿最是厌烦这等明知有错,还假装没错,仗着与王府沾亲带故便为所欲为的小人。梁伯的报告写的清清楚楚,事实一条条陈列清晰,明明这刘知仁就是败坏王府家业的蠹虫,怎么毫无自觉,还敢如此猖狂?

刘氏此时已经冷汗淋漓,一个劲向刘知仁使眼色。她先被请了过来,面对账册问题如山铁证,自然是不敢隐瞒,早将刘知仁这几年的行径如实交代,暗中感叹还好自己爹娘两年前相继病逝,否则与刘知仁一并牵扯进来,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如坐针毡,刘知仁尚未如何,刘氏已经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跌在地上,带着哭腔道:“二少爷息怒。”

当年刘氏作为李云胜贴身婢女的时候,称呼李云胜为大少爷,对于王府嫡出排行第二的李云卿自然是称为二少爷,后来守寡因着妾室身份,她并未以夫人自居,仍是谨守礼仪,称呼李云卿二少爷。再后来李云卿袭爵,一般都是被称为“王爷”,反倒是刘氏很难改口,一紧张就喊出了二少爷这样的称呼。

“奴婢那弟弟愚钝,做了那些事情还不自知,其实并非存了坏心,而是……”刘氏思前想后找不出个更合适的说辞,一时间急的眼泪吧嗒吧嗒下落。

刘知仁反而一脸厌恶地瞪了刘氏一眼,嫌弃道:“姐姐当着王爷的面瞎说什么?我不过是借了王府的钱做生意,目前还没赚回来。账目上都记着清清楚楚,又不是白拿不还。”

刘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将梁伯早先呈上来的报告丢在刘知仁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刘知仁,你自己看看吧。要不是你姐姐苦苦哀求给你解释的机会,你以为王爷想听你废话么?”

刘知仁到底不是真傻,一脸狐疑地翻开报告,才看两三页就已经是冷汗透体,双腿发软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膝盖嗑的生疼,让他更加清醒,猛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就这样认罪,那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他心存侥幸,一咬牙倒打一耙道:“王爷冤枉啊,刘家世代效忠肃王府,怎能做出这等荒唐事?这是谁写的,和账目对过没有?为什么与小人记得出入那么大,不会是……故意栽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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