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看了一眼帝昭手里的那个“死本”,顿时就明白了这里面到底记录了些什么。
他本来就知道这些。
但是帝昭现在的状态,却让朝雾比任何时候都要痛心。
这世间最可悲的就是“差一点”。
他们明明相爱,但是真的“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而且对于帝昭来说,朝雾死在了帝昭彻底且不需要压抑爱意的那一刻。
不是“最爱”他的那一刻。
因为帝昭在十几年的时光里,根本就没有“最爱”,只有与日俱增却不得不压抑,最后承受在痛苦里的爱意。
没人能比得过“死人”,在那一刻,朝雾在帝昭心目中,甚至是完美到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以他几乎要发疯。
他要杀掉那些不曾善待朝雾的杂碎。
如果朝雾想,自己也可以死在他面前。
但是这句话一定要是朝雾自己说。
自己要做的,就是让朝雾活过来。
他知道作为时空中枢高层指挥的慈枯,绝对有能让朝雾找到生机的办法。
但是看着手里的“死本”,再一听慈枯刚才就算是求饶命都不肯说出朝雾的活路。
那个一直在崩溃边缘的理智已经开始裂缝。
只要慈枯点头,帝昭就会带着不计后果的疯癫,让整个中枢为朝雾陪葬。
毕竟一堆破烂变得更加破碎,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朝雾虽然也有阴郁疯狂的劲头,但是让整个中枢为之陪葬,万千世界随之混乱。
自己没那个命承受这个因果,不知道要损多少阴德。
眼看着慈枯竟然还真的打算实话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朝雾的身体再次实质化。
他一把拉住慈枯的领子,将人往后一拽,一个快速的响指就封了慈枯的嘴。
当着中枢无数管理人员的面,在总部直接劈开一道门,拉着帝昭就进去了。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把刚才像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疯子给……拉走了?
谁啊!!!?
勇士……不不不,恩人,再生父母……爹!!!
帝昭其实只是看见了那抹昳丽颜色,和十九年前的身影一模一样。
他的内心窒息到仅仅只是一个没有看清的虚影,都愿意为之松懈一刻。
朝雾也不知道自己把帝昭带到了哪里,只知道为了防止帝昭做更加过分的事情,他只好进了传送门之后,两手紧紧抱着帝昭的脖子。
两个人的体格有些差距,所以朝雾抱起来有些费劲,还要踮着脚。
但是他就是没有松开。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帝昭并没有推开他 ,就连原本的千日之寒也没有出现。
等暖光照到朝雾的眼睛上,朝雾确定松开之后帝昭也不会毁了中枢之后,才把爪子撤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本能劈开的传送门要把他送到哪里。
他记得现在的帝昭还是不知道自己的。
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讪讪地抬手摸了摸鼻尖。
“那个……我……”
帝昭的视线一寸寸刮过他的脸。
像是一只野兽在进食前打量着要从哪里下口一样。
即便是朝雾,在有些无措的状态下,也没有那个胆子乱说话。
“师父……”
帝昭没说话。
“我是朝雾。”
六个字,换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第一次,朝雾在帝昭跟前竟然紧张的心跳直打鼓,在朝雾耳中还非常大声。
他等不及地抬头看去,就见帝昭那双眸子依旧漆黑无光,淡漠地令人心尖发颤。
原本要说的所有话都堵在嗓间。
那绝对是朝雾见过最为吸引人的眼睛。
浅色多是“无悲无喜的神性”为主,每次缠-欢多少会让朝雾有一种将神明拽下神坛的错觉。
但是黑眸的帝昭,多的是深邃邪肆的淡漠,身上的颓败气质更是让朝雾看着就有些腿软。
然后朝雾终于等来了帝昭的反应。
男人一身白袍,外面用来压制他的高阶法阵早就自焚,留下烫金华丽的纹路。
现在的帝昭,除了这张脸,和那个明月仙首可以说毫无关系。
所以在他掐住朝雾脖子的时候,朝雾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荒唐的觉得,就这双手,大概是掐死过无数人。
才能让时空准则对当年的帝昭评价为“疯子”,也能让宿妄对帝暄的万象印象深刻,却少见帝昭的浮生。
有一种可能就是,帝昭当年杀人甚至都不会用浮生。
“你想死?”
那双冷漠的眸子,上一次见还是死在凤栖的时候。
朝雾就算是再爱帝昭,身体和生理上的反应也先行一步地让眸子因为害怕而缩了一下。
大概是被帝昭疼爱且娇养久了,现在的他看见这么凶巴巴的帝昭,就有些无理取闹一样的委屈。
“疼……”
因为帝昭的手掐住声道,所以说话而来的喉结滚动都有些痛。
帝昭似乎有些嫌恶地收回手。
如果慈枯在现场,大概要气得骂娘。
因为帝昭掐的实在是“太用力”了,连朝雾的脖子都没掐红。
朝雾下意识捂了捂脖子,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用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帝昭。
“师父好凶~”
帝昭的右手手指下意识一弹,语气冷漠淡然。
“中枢现在都要靠着伪装来自保么?”
大概是帝昭口吻里的嘲弄太过明显,朝雾不开心地咬了要唇。
“不是假的呀。”
帝昭的视线从朝雾因为不经意舔过的嘴唇上挪开眼。
实在是水嫩且亮晶晶的。
帝昭的眸子顿时暗沉阴冷下来。
“他的尸体就在我这儿,你告诉我……你不是假的?”
朝雾眨眨眼。
操?忘了这茬……
这一刻,朝小雾无赖撒泼的本事达到了极大的发挥。
“我不管,我就是你徒弟,不对……我们都拜堂成亲过,当着我父母双亲的面。
我是你迎娶的……夫君。
你若是苛刻我,师父~要被他们在九泉之下骂的……”
说着,朝雾还很自然地挥袖,只见一个冰椅再次从地上“长”出来,让朝雾稳稳当当地坐下。
少年捏着自己的腰绳,半点都不害怕现在接近暴走的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