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城门,车辆行人聚集起来。
三辆车排着队缓慢前进,贝慈稍稍拉开窗帘的一角,瞧了眼外面的情况。
纵使这里是京城,也不乏衣衫褴褛之人,甚至大多数人都穿着麻布衣料,是工农商生产力落后的体现……
即使富人的衣料也不如现代的布料好。
缓慢行进的队伍中牵羊扯牛的,背筐叫卖的、孩童哭嚎的……随处可见。
为避免拥挤,车队和行人检查分流进行。
放下窗帘,贝慈闭目养神,随着车身晃动,有了点儿催眠之效,神思逐渐沉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车厢猛地一震,贝慈瞬间惊醒,伴随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叫。
“啊——”
“马惊了!小心!”
“孩子!我的孩子———”
“快闪开———”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因突发事件,整片人群乱成一团。
城门口的守卫试图遏制住被惊到的马匹,可周围车辆实在太多,他们一时间竟没能冲进来。
将军府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躁动不安。
贝慈和青兰两人抱作一团,在车厢里东倒西歪。
“这车一会儿不会散架了吧?”贝慈担心。
这要是在古代摔个骨折,那可遭大罪了……
青兰也慌的不行,紧紧搂着贝慈,“我们…要不下去?”
在车上总觉得有些被动,万一马跑了,她们半路跳不了车。
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棂,贝慈掀开帘子,冲外面的车夫问道:“马匹能否安抚下来?要不要我们下车?”
车夫是个老手,竭力控制着缰绳,闻言头也不回道:“姑娘放心,能控制住,你们坐好。”
好吧,贝慈不添乱了,岔开双腿抵住车厢,一手抓窗棂,一手扯着青兰。
混乱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外面逐渐消停下来。
两人已经一脑门细汗,好半天才挪动发僵的手脚,青兰呢喃着:“好吓人!”
贝慈要比她胆子大一点儿,拥抱着她安抚性摩挲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而后又想起前方的老夫人,松开手,“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看看老夫人。”
大腿可不能有事,靠山还在外征战。
青兰不放心,贝慈前脚下了车,她后脚跟上去。
刚一下车,贝慈被烟尘呛的咳嗽了两声,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她快步走向前方。
隔着一层帘布,贝慈焦急忧虑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您还好吗?”
再怎么身体康健也年岁大了,秀嬷嬷还好,老夫人年长几岁被冲撞的头晕,尤其是脑袋不小心磕在车厢上。
秀嬷嬷听清贝慈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老夫人还好。”
贝慈不放心,几下爬上车,见老夫人抚着额头,心道不好。
“受伤了是吗?”
老夫人半睁着眼睛,缓缓道:“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
“不行,我们还是快点儿进城找郎中看看吧。”
秀嬷嬷也是这个意思,贝慈转头吩咐车夫给守卫的塞钱,赶紧进城。
“芳菲跟青兰一辆车吧。”
芳菲脸色不太好,但在秀嬷嬷的示意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下车,朝后面的车走去。
车帘落下的瞬间,贝慈忽然抬头,将芳菲晦暗的眼神看在眼里,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下一秒,无论双方什么心思,都被帘布遮挡。
贝慈将这一幕抛到脑后,与秀嬷嬷悉心照料老夫人。
从南门进了城,三辆车分开走,贝慈所乘的车辆直接赶往世安堂寻医。
另外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则回将军府。
小半个时辰的车程,贝慈几人到了医馆门口,小心搀扶着老夫人下车,不作停留,直奔于郎中而去。
“于郎中在吗?”
药童转过身,“郎中正在里间问诊,就医的话需要稍等。”
老夫人:“那就等一会儿。”
世安堂在城内南边这一块比较出名,来寻医问诊的人很多,每日都需要排队。
老夫人不想蛮横插队,吩咐人去排队。
不到一刻钟,于郎中出现,见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赶忙上前:“老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秀嬷嬷连忙接话:“于郎中,老夫人刚才在马车上撞了头,现在有些头晕,您给看看。”
“快里面请。”
三人随着于郎中的指引,进了治疗室,小心将人放躺,于郎中细细诊脉,又观察了下被撞的部位,好一会儿收回手,道:“痰湿中阻症,我给开一副药,吃上几次便可痊愈,至于撞的那一下,无甚大碍。”
一老一少皆松了一口气,朝闭目的老夫人望去,这要是出事了,将军不在,可是大事!
贝慈:“那您开药方,我去找药童抓药。”
于郎中已然提笔:“稍等。”
捏着手里的药方,贝慈瞄了一眼,很好,果然看不懂医生开的药方,无论古今,医生们的手写药方都像画符……
“等一下”,老夫人睁开眼,朝贝慈的身上看了一眼,朝于郎中道:“给她也看一看。”
老夫人一直惦记的某些事,直到今日,总得出个结果。
贝慈转身的动作一顿,重新转过来,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老实坐下。
于郎中隐晦地扫了眼贝慈,什么没说,探手诊脉。
左手换右手,于郎中诊了两次脉搏,最终摸了把胡子,朝老夫人一拱手:“恭喜老夫人。”
聪明人不需多问,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老夫人蹭地一下坐起来,浑浊的双眼迸发出极大的惊喜,颤抖着嘴唇,嘶声问道:“是真的?”
于郎中眯着眼笑,不发一语。
老夫人笑开了,眼角的褶皱愈发灿烂,嘴里直念叨着:“好啊,好啊,秀芝啊,你听见没有?”她拽着老仆的手,激动不已,“有了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喜事啊!”
巨大的惊喜冲击下,老夫人好像全身的病痛都好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坐在床榻上猛拍床板,恨不得干嚎两声!
秀嬷嬷也盯着贝慈笑得开怀,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
将军有后了,将军府有小主子了!!!
早有预感的贝慈心中的另一只鞋“咚”的一声落地,果然没猜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老夫人扯过贝慈,摩挲着她的小手,问于郎中:“多久了?”
“已有两月,身体一切无恙,老夫人安心。”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母体健康,孩儿才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