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星被掐着,抵在冰凉的石壁上。
高楼之上,是冷眼看戏的众人,有的人似乎还在为没有看到桃色场面而感到惋惜,也有的人看着一池的血水,争斗的鲛人,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毁了脸的绿蕴蒙着斗笠,嘴里满是怨毒的咒骂,“杀了她!杀了她!”
而她在濒死的前一刻,抬眸望向中央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帝王,眼里带着绝望的无助。
不知为何,某处忽然微微一痛,帝王嘴角的微笑凝滞在脸上,须臾,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提剑纵身从高楼跃下,激起水中阵阵波澜。
骆星与凌水对上目光。
凌水会意,转身向池中的金漠扑去,金漠笑了笑,并没有躲闪,但在他的尖牙咬破自己的脖颈前,隐在水中的长剑已经刺穿了鲛人的心脏。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骆星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在金漠将目光投向她时,适时地晕了过去。
下雪了。
今年金国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晚,看客散去,金漠从血池中抱出自己心爱的玩具,带她拾级而上,来到可以看雪的顶楼。
红栏外,白雪飘飘,不多时便将大地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白。
金漠坐在红木雕龙椅上,将怀里的鲛人往胸口处拢了拢,轻叹一口气。
“……别装了。”
“我知道你没事。”
有雪花晃晃悠悠飘落到骆星脸上,传来丝丝凉意,骆星长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冷……”
骆星温顺地缩在他的怀里。
身侧有太监为金漠递来黑色的大氅,金漠接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他们…怎么样了?”
看他脸色还好,骆星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
金漠垂眸看她,淡声道,“都死了。尸体和血池里的水一起排了出去。”
骆星心脏骤然紧缩起来,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喘不过气。
像是连她的呼吸声都能揣摩出其他意思一样,金漠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其实,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喜欢他我也不在乎……”
“我在意的是,你是我的,你的心里,不管爱恨也好算计也罢,都只能装着我一个人,知道吗?”
好霸道总裁的台词……
不过也实在符合他的个性。
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没有说话,却引得他眸色暗了暗。
“别装无辜。”金漠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额头。
骆星愣了愣,以一种反问的语气道,“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金漠开口,则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那你为什么不管我?”
“……什么?”
“你把我放在那里,任人欺负。”骆星颇为委屈道。
听到她的话,金漠又想起方才池中的血色,她抬眸望向他时无助的目光,也是那一眼,让他无法再冷眼旁观。
她很聪明。
懂得利用人心。
让爱她之人护她,让恨她之人倒戈,再让怜她之人舍身救她。
若他没有那柄长剑,怕是早就死在了血池之中。
漫天大雪茫茫,金漠看着怀中之人,伸手抚上她脖颈间的红痕,力道慢慢变重,直至她喊了一声痛才收回手。
“你让我不高兴了……”
“是要受罚的。”
他的声音和落雪一样轻,骆星还想要说什么,但下一刻,金漠的发扫在她的肩颈处。
微风吹来凉雪簌簌,这个暴戾无常的人,竟俯身亲了她。
骆星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荒淫无度的君王,吻技倒是十分青涩。
“我不喜欢汤泉宫,大王,带我回去吧。”
“好。”
······
同年冬天,长泽即位,新王登基火焰正旺,不同于老岭安王的处处忍让以和为贵,他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不顾众臣反对率兵北上,收复被金国侵占的领土。
受天命眷顾,此次北上,岭安王军势如破竹,打得金军节节败退。
边关战事告急,金漠也无暇再搞些乱七八糟的事,但照例每晚来金池休息,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寝宫。
骆星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睡觉的样子。
和别人也没什么差别,缩成一团,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起先看他困了躺在金池边的太师椅上睡着的时候,骆星也是动过歪心思的,但他戒备心出奇地重,只是水波微动,原本熟睡中的人就会立刻惊醒,用狼一样凌厉的目光瞧着她。
骆星百般解释,他才会勉强相信。
到后来,骆星就彻底放弃了,每次都要解释,太累了。
他也累,忙了一天晚上睡觉还要时时提防有人会杀他。
“这么防着我,不来不就好了吗?”骆星忍不住对他提出意见。
金漠危险地逼近,“本王的地盘,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你说话的份。”
骆星在心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看着面前的人,忽而福至心灵,起身抱住了他。
“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什么?”
“无法信任任何人,时时把心悬着,连觉都睡不好,做人类的帝王···很累吧?”
被她抱着的人沉默了,少顷,慢慢推开了她,眼底比方才又凉了几分。
金漠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声音冷漠。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揣度我的心思。”
“简直···虚伪至极。”
骆星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真是个难搞的人,能够一眼洞穿人心。
“我错了。”
骆星直截了当地道歉,以防事态恶化。
道歉,直接但有效,金漠眼神和缓一些,但卡着她下巴的手慢慢落到了她的脖颈上,而后收紧,再猛地一拉,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唇。
脖子疼,嘴巴也疼,骆星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忍不住推开他。
但下一秒又被掐住脖子,那人冷眼看着她,“在本王这里,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她的嘴又被封住,直至口腔里传来血腥味,他才放过她。
殿外冷风呼啸,金漠看着她,眼神幽暗。
“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人类。”
他无耻地笑了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在床上。”
话落,那人转身离去,暗红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去发泄自己压了许多天的欲火。
踏马。
原本想走一把温情路线,结果这家伙根本不吃这一套,骆星舌头发麻,立在水中怀疑人生。
金漠像是真的生气了。
连着好几天没有来金池,骆星一方面落得清闲,但另一方面又有些惴惴不安,怕他憋着使什么坏。
但好像是她想多了,金漠根本无暇顾及她,听宫人说,边关战事告急,他要御驾亲征了。
骆星根本无法想象她一个人在金国会有多无聊,说不定还会有人找她麻烦,她想跟他一起走,但偏巧她惹了金漠不高兴,看都不来看她,更别提带她走了。
有些棘手。
多次让宫人求见无果后,骆星一咬牙,将刀尖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