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急忙将躺在地上的宣酒揽入怀里,她的双眼紧紧闭着,面色惨白。
黑色的发丝凌乱的散落着,下巴显得越发削尖,整个人比进入陨玉之前的身形看起来更加清瘦。
解雨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探向宣酒的脖颈,感受到手指下脉搏微弱的跳动,颤抖着收回手,终于松了口气。
“小九...”
他将人死死的禁锢在怀里。
太好了!她没事!
她还活着!
黑瞎子喂了她一些水,轻声呼唤,“小九醒醒!快醒醒!”
仿佛是听到了两人的急切,宣酒强行睁开眼,原本黑亮的眼睛里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的声音干哑,
“小花...带我回家...”
“没时间了...带我走!”
她想伸手摸摸解雨辰的脸庞,告诉他,她没事,可才伸到一半,却无力地落下,头深深埋到了他的怀里,只露出了一边惨白的侧脸。
解雨辰忽然感觉到胸膛一片温热,低头一看,胸前白色的冲锋衣已经洇红一片,宣酒的嘴角不住的往外溢出鲜血。
惨白的小脸皱起,干裂苍白的唇瓣被血液染成妖异的红色,痛苦的神情浮上她的脸庞。
“小九!”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剧变,解雨辰背起宣酒,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西王母宫。
——
青色的纱帐随风摇动,不远处的复古木床上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阳光透过古树照进房间,落在了宣酒身上,鸦羽般的睫毛纤长浓密,显得皮肤更加透明。
她的手腕悬悬地搭在床边,手背朝上,打着点滴。
门吱的一声打开,解雨辰迈步进入屋内。
他拉上窗户前的白纱,让阳光不再那么刺眼。
宣酒手背的血管处已经有了好几处淤青,她执意要带着小哥回长白山,解雨辰也只能照做,可是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就是铁人也吃不消。
他找了当地的知名医生进行诊断,可各项检测结果显示两人毫无问题,医生只能给他们输一些营养液,以此来维持生命体征。
他在床边坐下,抬起手抚上宣酒苍白的脸颊。
解雨辰的眼下泛着乌青,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垂下眼眸,从他们离开西王母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小九,你怎么还不醒呢?
开门声又一次响起,打断了解雨辰的沉思,他侧过头看向来人。
是吴偕。
每天的这个时候,小花都会在小九的房间里,所以一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找他。
“小九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解雨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吴偕,“小哥怎么样,好点了吗?”
吴偕他们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小哥去往长白山,他按照小花的吩咐,让剩下接应的人继续留在西王母宫的入口,接应解雨辰。
他把手中的热水瓶放在窗边的书桌上,“小哥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他的纹身也已经消退,只是现在还是没醒。”
宣酒曾经回到在道观时醒过一次,只说了一句让他们带小哥去后山的阵法后,再次陷入沉睡。
“走吧,该吃饭了,今天可是胖子下厨,做了他的拿手好菜,我们快去尝尝。”
此时的营养液已经快要输完,解雨辰取下针头,按住胶布,随后拿起热水瓶将水倒进盆里,热气向上蒸腾,毛巾被慢慢浸湿。
解雨辰拧干手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宣酒的脸和手,他的脸上满是认真和专注,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这件事。
小九是个爱俏的小姑娘,如果醒来后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洗过脸,一定会耍小性子的。
结束后,解雨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他的动作又轻又快,在宣酒沉睡的时日里,这些事情他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等我吃完饭再来看你。”
“走吧。”
——
此时已值九月,长白山已经提前进入凉爽的季节,可是中午的太阳却还是威力十足。
落云观的古树依旧枝繁叶茂,遮挡着略有些刺眼的阳光。
“来咯来咯,快尝尝这个!”
“这可是给黑爷的独家特供——青椒肉丝炒饭!”
胖子在石桌旁落座,他边擦手边道:“九妹这里还真是好地方,瞅瞅这棵古树,看起来至少有八九百年了吧。”
“还有这石桌、之前放在桌上的玉棋、正殿的木材、就连古法造景的大缸都是正儿八经的老东西。”
“啧啧,你们这一个比一个富,就只有胖爷我还是个穷光蛋。”
“还不止这些呢。”吴偕给大家盛着米饭,“这些天我看望小哥的时候,注意到后山上有成片的药圃,灵芝就有盘子那么大,更别说那些人参了。”
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道,“乖乖,感情那是灵芝和人参啊。”
他哀嚎一声,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吴偕和解雨辰对视一眼,心里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吴偕试探着问道,“胖子,你该不会是...”
胖子双目无神的端出最后两盘菜,面如死灰。
“我以为后山围着的是菜园,我还纳闷什么蘑菇和胡萝卜能长这么大,感情它们不是菜啊!”
吴偕瞬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你完啦,等小九醒来我看你怎么办!”
“天真你还是不是兄弟,我辛辛苦苦做了半天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可不能告状!还有你们,都不能让九妹看出端倪!”
胖子皱起一张苦瓜脸,看着只知道吃饭的黑瞎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黑爷,你能不能别炫了,这小半盆都快被你吃完了,能不能给哥几个留点啊!”
黑瞎子老神在在的吃着炒饭,“还真别说,胖爷做饭这方面真不是盖的,等会儿我再来两碗!”
他们这些活宝。
解雨辰弯了弯嘴角,连日来的担忧让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他也不例外。
而刚才的事才让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小九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经常做的也就是和黑瞎子互相扯头发。
她从来不会和他们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