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实在是不知为何母亲会有此问！”
“我平远侯府世代镇守北疆，上护天子，下护天下黎民！”
“至今百年，北疆军中从来未有谎报军功的事情发生！”
“母亲若是怀疑，便自请上奏天子即可，反正这不是天子给母亲的特权吗？”
辛彦文的情绪有些激动，连连几句几乎将辛姜氏堵的说不出话来。
“孩儿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
甚至辛彦文也没有给辛姜氏一个解释的机会，仓促的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的撤出了屋内。
“世子~”
屋里面辛彦文近乎吵架般的声音自然是传进了这些丫鬟们的耳朵里，眼见着辛彦文出来，一个一个的都小心翼翼起来，深怕自己那点没做好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看着院落里有些紧张的侯府下人，辛彦文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紧绷着那张冷漠且又愤怒的脸走了出去。
……
“夫人~你别生气~”
“世子是个正直的人，听到你如此怀疑他，生气也是正常的！”
等辛彦文走了有一阵，院落里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嬷嬷从外面朝房间里走了进去。
眼见辛姜氏抚着脸坐在位置上黯然神伤，便开口劝了劝。
她是当年在宫里面就陪着辛姜氏的老人，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陪伴辛姜氏的人不会在有比她长的。
所以有些话下人不好多言，她却可以，这是建立在两人极度深厚的感情之上。
“嬷嬷，你说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是不是不该怀疑文哥儿~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乖的~”
“但是我怕…”
话到嘴边，辛姜氏有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对于她来说不管是先帝的父爱还是丈夫孩子的亲情都让她左右为难。
遥想起当年出嫁之时，先帝对她的期望和教诲，即便她知道她是那个被利用的女儿，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远嫁北疆，成了平远侯夫人。
也许面对丈夫的冷漠和先帝的不管不顾，她会恨，但是对于辛彦文，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几乎是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辛彦文的身上。
“夫人，容老身说句不好听的话！”
陪伴辛姜氏这么多年，老嬷嬷简直太明白她的心病在哪里，如今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再让这心病折磨着辛姜氏。
“如今的陛下也不是先帝爷~”
“几十年过去，先帝爷的养育之恩够还了！”
“实在没有必要因此和侯爷跟世子产生矛盾~”
“咳咳咳~”
老嬷嬷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定一样，犹豫片刻之后，便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虽然明面上不能说，但暗地里她其实早就将辛姜氏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身为“母亲”，她不愿意再看到辛姜氏为此忧伤，更何况以她的了解，这些年辛姜氏和宫里面的来往书信明显少了不少。
也许辛姜氏并不是纠结于“侯府”和“皇宫”的关系，只是一直缺少一个彻底说服自己的理由，既然这样，她也不介意做这个添把火的人。
“罢了，文哥儿也长大了~”
“我是不该在管束下去！”
“至于皇兄那边，唉…”
短暂的沉默之后，辛姜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早已见底的茶杯，默默地将杯子放了回去。
“嬷嬷~”
“吩咐下去，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见人了！”
听到辛姜氏的话，老嬷嬷也松了一口气，凭借着对辛姜氏的熟悉，她知道辛姜氏内心已经有了很大的松动，这也就足够了。
“是，夫人”
“我这就通知下去~”
领了辛姜氏的命，老嬷嬷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前去对下人们吩咐辛姜氏的命令。
……
……
“怎么样？母亲的房间可有事发生？”
一座庭院内，辛彦文独坐在石椅上，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书本，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人。
“回世子~”
“世子走后，夫人的贴身嬷嬷便进屋，至于其中谈话，我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不知！”
“等嬷嬷走后不久，夫人的院落里便发出了一封信，看方向，应该是京师不假！”
辛五紧绷着身体，拱手回答着辛彦文让他去查的事情，不敢有一丝隐瞒。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回家，辛彦文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监视辛姜氏，但是主人有令他便不得不服从。
“送信去京师~哼！”
“就是不知道这信是好是坏~”
听了辛五的汇报，辛彦文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至于信件内容的好坏，他其实也没有太过关心，辛姜氏虽然左右为难，但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况且如今的辛彦文还知晓接下来的剧情，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收到来自于京师的旨意，独自前往京师。
名为驸马，在京历练，实则是身为质子在京软禁。
而且更糟糕的是，就是在来到京师之后，他便踏上了被书中男主不断打脸，从而成为垫脚石一般的天下笑柄。
一想到以后会经历这一切，辛彦文忍不住的打了打颤，下意识的紧握住了手里面的《北疆军事纪要》。
乱世之中，唯有兵马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对于辛俊义所说的打下天下，让他成为太子的事，辛彦文是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仅仅是靠一个世子，嫡长子的身份，在关键时候，保不齐辛俊义就会放弃他。
毕竟对于野心之辈来说，一个嫡子，也只是一个嫡子罢了。
亲情对于刚到这个世界的辛彦文来说，远没有手握兵权更能让他安心。
探清楚了辛姜氏那里的消息，辛彦文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轻轻摆摆手便让辛五先退了下去，留他一个人独自在这庭院中。
也许从圣旨传达到他们侯府的那一刻，他便要卷入这乱世的旋涡之中，安稳的日子可能也就只有这几日的时间。
那就趁现在圣旨还没到，先好好的享受一下最后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