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白玉丸,没有讨厌的鱼腥。
酒酒看了一眼心虚的晚榆,再看看了然于心的祈朗,心里五味杂陈:“不喜欢的就撤了。”
晚榆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酒酒……”
酒酒淡定的没有表情:“以前很喜欢,可现在,不喜欢了。你也不喜欢这酒楼,走吧,我渴了。”
祈朗似笑非笑的起身整理衣衫:“确定不来了?”
酒酒这顿饭吃的如鲠在喉,头顶还有另一尊大佛,啊不对,那尊大佛现在应该在厨房呢:“闭嘴,可显着你了,你别让我抓着妖,否则我比你还损。”
“我……”
“我什么我,立马结账走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找六师傅说你是……”
“女侠饶命。”祈朗丢下一袋子的灵石揽着酒酒的腰走出去。
“酒酒,灵石不能收……”
酒酒更没好气:“不想收就拿给那位,让他自己送回重华宫,别天天净给我整事!”
酒酒低头默不作声赌气下楼往外走,祈朗在身后微微侧头,轻轻一笑,随即跟上酒酒。
一直到酒酒买了冷饮递到祈朗手里,才冷“说,他又怎么惹你了!”
“哪个他?”祈朗只当不懂,见酒酒还是一个劲盯自己才哼哼道,“这店都开到我眼皮子底下,你还问我。”
“我说了我与他绝无可能,你这样,是嫌我们没见面机会是吗?”酒酒脸色不好看,“你等我找到青莲着,我非得把她做成挂件天天挂在头上。”
“小气样,等你找到再说,我可没有这么痴情的追随者,生死与共。”
“说这话那我就找流玥姐姐聊聊她那无疾而终的单相思。”酒酒丝毫不让的咬着吸管,恶狠狠的就像是想从祈朗身上咬下一口肉。
“那我就写封信烧给安阳……”
“神都死了还得被你挖出来,你损不损?”酒酒简直没眼看。
“损,损也不影响我干,我跟你说,你这俩前夫我都不同意啊,什么玩意……”
酒酒打断祈朗怒道:“什么前夫,一个我都快死了才知道他单恋的哑巴,一个我就告了个白啥都没开始,咋就前夫了,人家那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喜欢,你这是妥妥的岳父情节啊。”
“你就是找一个只有脸其他一无所有的都行,你俩我一起养,就这俩不行,也不许私下见面,这次小男孩的事我陪你去,我便是来不了你找云泽他们都行,明白吗?”
“明白了,大爷。”酒酒回头看了一眼有间酒楼,默默想着,或许明天,也许明年,这个酒楼就该关张了吧。
祈朗扯了一把:“往前走,别回头。”
“我从不吃回头草。”
再次见到小男孩,已经是月上中梢。
因为生气带着祈朗扫了一天货的酒酒累的倒在地上好无形象,指挥着祈朗把刚买的分成几类,这个是给千瑶的,这个是云泽的……甚至连重华宫的打扫库房的宫女都有一份。
“我都不知道山上还有那么多侍女。”
“掌柜,求您大发慈悲,杀了我。”
小男孩脸色发红,自己的要求这么造孽,实在是对不起掌柜。
“想死,匕首毒药不好寻,绳子墙面河水还不是随处可见。外面随便登一处山峰,一跃而下就可以解脱了。”
“可那样不是死,我会活过来的。”小男孩瑟缩在地上,小声的说着,说完还左右前后的打量。
酒酒奇道:“死了怎么复活,有这好事,不是长生不老了吗?”
“可复活的不是我们啊,我们不能说话,不能行动,永远深陷黑暗,听着外面的吵闹喧哗,我们只是看客。”
祈朗打了个手势示意酒酒停下,自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引仙,不,不对,我叫望圣,不对,我叫什么,我叫什么……”越想越头痛的小男孩捂着脑袋神经质一般呢喃自语,然后疯狂大叫,头猛烈的撞击着地面,“我叫什么,我叫什么……”
祈朗眉头一皱,随手施法把小男孩困在泡沫里,转身静静地看着酒酒。
酒酒低头闭眼浅眠一下,然后对上祈朗:“天书上的名字是归真。”
祈朗沉默片刻,问道:“返璞归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名字都奇奇怪怪的?”
“他连自己都忘了,是怎么能找到我的?”
酒酒更是想扒开归真脑袋看个究竟,连天书都能欺骗的手段,她真的是好奇死了。
“还有必要问吗?”
“没有必要。”酒酒冷酷无情的抬声问道,“杀你不难,魂飞魄散也容易的很,我要的,你给的起吗?”
“我叫什么……”
“不然你让他冷静一下?”祈朗刚刚给泡沫开了一个口子,就听到鬼哭狼嚎。
“我更好奇的是,他签的是谁的名,我这可不是善堂。”酒酒指尖跳跃着契约,苦恼的问题总是那么多,万一是个耳妄闻,怎么,自己是来给他治病不收诊金的义诊大夫吗?
祈朗抬了抬下巴,俊美的脸庞带了几分冷厉:“让他签本命归真,书总比一群疯子可靠。”
酒酒小小的拍了一下巴掌,言之有理。
指尖一弹,契约飘进泡沫内,变成一卷半透明的光幕,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是以看不过来的速度在卷轴上飞快的滚动。
酒酒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如果你确认无误,就签本名,想好了,假名字契约不会认同的。”
如果不认同,不好意思,我的梦境也是缺点养料的。
酒酒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笑的人畜无害,心里有多阴暗只有她自己知道。
腕上的风月镜闪着寒光,契约或者灵魂,哪一个是你的买路钱呢。
小男孩看也不看契约,兀自拼出所有力气撞向泡沫,流光溢彩的,单薄的像是一风吹大了都能炸开的泡沫无比弹性的包裹住男孩,软软糯糯的顺着男孩的冲击力往外变形,又缓缓恢复成一个圆形。
挣扎间酒酒隐约可见男孩额头上的撞击痕迹,因为过于白嫩而显得异常刺眼通红。
“好像脑袋确实不太正常。”祈朗也注意到男孩的伤,但是他见惯了打打杀杀,对于这样的小伤并不想好心的医治一下。
酒酒轻声的嘀咕着:“以往也不知疯疯癫癫的灵魂来,但是有书在,每回都是把他们查个底朝天的,偏偏这次出了点意外。”
正好从侧面反映出来,事情好像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想好没?”酒酒拆了一个今儿刚买的蜜饯,递给祈朗一把见他摇头,二话不说自己塞了一枚,边吃边说,“快点,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男孩像是反应过来了,大吼大叫。明明一起想起的声音,祈朗和酒酒却似乎听到了三个不同的声线,或低沉或骄纵,混揉在风中,卷轴有一瞬间光芒大炽,旋即变回一个细小如萤火一般的光点,划过房间,落入酒酒的指尖,最终没于指尖之下。
“要怎么查?”
酒酒竖起两根手指头:“简单点,直接杀了他,魂飞魄散,永绝后患,复杂一点,我们就得去找他为什么要求到当铺来自杀的原因,连根拔除。”
“你觉得你的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有啊,我说出来,你听到了。书上写,他的家乡不远,但是也不近,是中洲东洲之间靠近中洲的一座岛屿上,你要和我去吗?”
“临下山我才查了主器,有一个月的空档。”祈朗想了想,也不是不能去,但是两个去总是不能周全,“把云泽叫上同去。”
“好。”
酒酒可以肯定,祈朗是个拖延症的,这边说要走,那边就把云泽叫回来,见了云泽,二话不说就抓着酒酒往东飞去。
虽然祈朗的飞行速度是雁回舟的三倍不止,但是当降落在沙滩上的时候,还是被酒酒挠的满脸花。
祈朗绕着沙滩来回逃窜,背后凶神恶煞一样的酒酒狰狞的追赶着:“我错了我错了……”
“你现在知道做了,你刚刚去哪了,受死吧……”
云泽摇头叹气,怎么能有这么粗心大意的师傅呢,不像他,温柔体贴,背上昏迷不醒的归真被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酒酒头发散乱活脱脱一个疯子,衣衫纠缠在一起,玉佩流苏分不清你我……
“能不能给我罩一个保护咒!能不能!”
最后抓着祈朗的酒酒二话不说把祈朗的发冠拆了下来,一头顺滑无比的金发在手中不断揉搓,搓一下问一句。
“我下次一定不会忘了,这不是太长时间没带你飞忘了吗?”
“你就是故意的!”
就是生气上天宗之行没有带你,气性真大!
气哼哼的酒酒照着祈朗的心口窝掏了一记,“还不去找船!”
“师傅,上船吧!”
懂事体贴且有眼力劲的云泽忙的变出一艘及其普通的渔船样式的小舟。
“这是仿着周围的渔民改了一点,最不引人注目的。”
而且,他还特意买了一艘渔船放在乾坤袋里。
“你看看云泽,你看看你,能不能好好学学!”酒酒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祈朗,语气里满是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