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瑟缩着想往后撤,居然可以动了,血流的太多,勉强撑起的手臂又像莲藕一样断成两截,再一次跌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在场的谁还不是至少活了几百年的人精,这么明显的逃避,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后天宗宗主加快飞速,在即将摸到鸿萝的刹那间仿佛摸到了无比柔软却又无比坚韧的东西,他不可思议的摸着面前空气,透明无物,却又牢牢地把他困在结界的外面,他的儿子,在结界内。
结界内,还有杀人凶手,鸿萝。
“啊~~是谁!究竟是哪谁!”
要和上天宗一起置后天于死地!眼瞎的情势不许他多加思索,目眦欲裂的瞪着堂上的新郎新娘,他来不及多想,身后的追兵已然到了。而且大堂里不知何时现出了三位长老的真身来,正砍菜一般收拾残局。
后面追上来的鸿淼一剑劈了下来,雷霆万钧,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剑意,后天宗宗主立马回首架住,借力劈开。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因为你,我是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才替代她。”
控制住新郎的力量如潮水一样退去,新郎终于反应过来,他伸手拽住爱人的裙角,能活着谁又想死呢?他一改温文尔雅,卑微祈求如蝼蚁:“阿萝,我是因为你啊,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从北洲回到中洲,为了你,我接手后天宗为了你,我可以把后天宗双上奉上,为了你我可以去死……”
“那么,就让我来试试你的喜欢吧。”鸿萝看新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臭虫,恶心嫌弃的躲开他的手:“去死吧。”
“阿萝,阿萝……”
“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想吐!”
最甜美的微笑,最轻柔的声音,最冷酷的动作!鸿萝干净利落的举起利刃,对着新郎的脖子,手起刀落。
“不!”
后天宗宗主夫妇神色癫狂,无论在哪里,没有父母不爱孩子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空有宗主的名号,没有一点点能救儿子的办法,这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他们在强行升阶!”
千瑶指着后天宗的宗主在短短一息内,从元婴期中期,提升至化神初期,剑招突变,凌厉非常,手里的剑快的形成一片虚影,对着鸿淼,剑剑见红,招招致命。
“我们走吗?”千瑶眼瞅着浑水摸鱼的宾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乱,护着酒酒往后撤,低声问道,“酒酒?”
酒酒抱着右手腕咬碎了牙,千万不能,千万不能让噬魂斧现身。
恍惚间听见千瑶的询问,艰难的点头,又快速摇头,或许离远,就能安静下来,但是如果噬魂斧发疯,引起什么天地异象,那才是祸事。
连笑当机立断,横抱起酒酒,千瑶晚榆紧随其后,找了一处最偏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
晚榆看着直不起腰来的酒酒问道:“酒酒怎么了?”
“不知道,忽然就这样了。”
千瑶急的都快哭出来,不停地往酒酒体内输法力。
连笑左手拦住千瑶的动作示意她继续盯着周围,自己随机握住酒酒的玉镯,磅礴的威亚仅仅针对玉镯,目不转睛的看着酒酒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有了一点轻松之色。
“酒酒,好点了吗?”
“好多了,还是没有你们能认出来的弑族吗?”酒酒低头道了声谢,仍问千瑶,“祖上有弑族的呢?”
下面的宗门大战已经到了白炽化, 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用秘术强行提高修为的后天宗宗主夫妇,被上天宗的几个长老困在中心,作困兽之斗。
奋力厮杀快一个时辰的后天宗宗主想要赢鸿淼夫妻俩是没有问题的,前提是没有三位长老的相助,法力耗尽的他浑身浴血,长剑撑着身子不倒,他大笑着叱骂上天宗的虚伪狡诈。
“你们上天宗,向来水性杨花,怎么,姑娘又攀上高枝了?就像你们的老祖宗那样?朝三暮四,喜欢二师弟有想要小师弟,妄想坐拥齐人之福,山上的师兄弟们,哪个不是深受其扰?”
“得胡说八道,辱我门派清誉,分明是你祖上见异思迁,又不想承担骂名,偏偏把脏水都往我上天宗上泼!”
“我胡说?你们上天宗,一脉相承的祸国殃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怎么不问问当年的清风道人为何偷盗法器,隐匿北洲?你问问当年一代多少英年才俊,凭什么她当上宗主?就因为他是上一任天宗唯一血脉?没那么简单吧?”
有内情!
趁人之危的宾客们被长老们震慑住了,既然不能一锅端了,自然还是要卖上天宗一点面子的,日后还要来往的不是吗?手里的招式都默契的收起来,慢慢的往座位上退,当年天宗一分为二,谁都知道有隐情,可就是没有证据,这下真是当事人当场对质,不少善于经营的甚至偷摸摸的祭起留影石,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
“怎么,现在是想杀人灭口吗?”后天宗的宗主秘术的后遗症来了,他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冷笑诘问,"你们上天宗,一丘之貉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还不想别人拨乱反正?你可别忘了,天宗宗主令,可是老宗主亲手交给我们后天宗的。"
哗~
宗主令,谁家还没有个信物了,说句不好听的,因为修士们闭关不定时,突破时候风险极高,有的宗门还特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认令不认人,谁拿掌门令牌,谁就是下一任掌门,至于能不能坐稳,那就是全凭本事了。
一位长老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后天宗宗主胸口起伏的厉害,直说不出话来,另一个知晓内情的长老站了出来:“一派胡言!分明你们趁我天宗热孝成亲,分身乏术之际,偷走宗主令,今日之事又是你后天宗自导自演,害鸿萝重伤逃至北洲,好在明天宗的师侄认出少宗主令牌,又是请医师,又是花灵石的,每日亲侍汤药,好不容易将阿萝救了回来,阿萝伤势渐愈,即将苏醒的时候,尚且还是芳汀恋人的,我们今天的好新郎,我们上天宗的好女婿,贪图救少宗主的功劳,毒杀师侄并且为了灭口,害她魂飞魄散,冒名顶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两天前收到了一封信件才知晓其中缘由。你们后天宗,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们不明白吗,居然想以支入主,混肴视听,我们怎可束手待毙!”
后天宗宗主哈哈大笑,毫无悔恨之意:“哈哈,死人的信,你猜我们大家伙信不信,今日你们大婚当日诛杀新人,灭人宗门在先,不肯正面回应当年之事,辱我后天在后,无非是想着吃绝户,我后天宗今日难逃一劫,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算我技不如人,不能为我儿报仇雪恨,我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日夜缠着你们,诅咒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上天能走到几时。”
孰真孰假,宾客们早已分不清,只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或者说,两宗说的关于各自的部分都是真的,比如当年,上天宗理亏,而现在,上天宗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而且新郎已然承认认识这个信的主人,很显然上天宗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不过,死人的信?确实是有一点难以置信。
或许不少修士都有不少对付鬼魂的各自独门秘籍,但是能让一个魂魄已然消散的存在说出曾经的事实确实是有点天方夜谭,或者是上天宗从别的什么地方查到了真相,又不好说出自己的消息来源,才编的借口。
录着留影石的宾客的脸上写满了发了发了。
酒酒千瑶并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冷眼旁边下面的撕逼大戏。
真的很难想象,那么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芳汀居然就是因为下面的两个人,死于非命,再无来生,而她唯一的遗愿却是。
“他实非良人,人前光明磊落,勤奋刻苦,人后居心叵测,贪婪狡诈的伪君子,可我直到死的那一瞬间才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个女孩是个知恩图报的纯正之日,不该也不能有像我一样死于非命的女孩,请帮我转告她能逃过一劫。”
芳汀的魂魄被打散,如月一般皎洁明亮,如日一般温暖炽热的魂魄,耗费最后一点魂力,奉献自己的仁慈,还要操心自己的来世会不会变成负心汉那样的,可怜的芳汀,或许早已意识到,自己永无来日。
路边的来路不明的伤员不要捡啊,轻则众叛亲离,如祈朗,重则身死道消,如芳汀。
修真界那么多的教训,怎么就不信呢?
大堂中的后天宗宗主冷笑着扔出一卷卷轴,正是当年开创后天宗的老祖宗带走的天宗唯一一卷天阶低端法术,冷笑着:“成王败寇,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