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看了看祈朗风雨欲来的黑脸,愣了一瞬慌忙矢口否认:“我回不去啊,我不行,你别瞎说,我只是借助风月镜的力量看看过去,不能改变走向的。”
“那为什么紫烟和其他的献祭者不一样!”
“因为溯光花!”
酒酒梗着脖子横了祈朗一眼,别以为只要你能折断一只手,我也能!“不过都是枯枝,我在过去喂了紫烟一颗溯光做的糖果,吃了溯光的灵魂会被打上标记,不能被别人夺走……”
“所以贼老天注意到了你!”
哪怕神佛香案上供奉的四时瓜果都是有定例,到嘴的肥肉被人硬生生的偷走一个还能不回来找场子?那可是天道!六界老大的存在!
祈朗仰天长叹,这漏风沾水的破棉袄,养不起,谁爱要谁拿走:"我觉得我们的父女之情今天就断了吧。"
“不要啊,爹爹,你怎么能丢下孩儿不管呢。”
酒酒拎起贴心小棉袄的人设,用力抿唇,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便直接闭上眼,坐在地上抱着祈朗的大腿打滚。
祈朗的脸又臭又长,扫了一眼周围像是没有看到这边有人的过路神仙,一把拉起丢人现眼的玩意飞起,虽然一直都很注意隐身,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万一有谁注意到波动,他丢不起这神!
重华宫。
酒酒委屈巴巴的站在墙角,以墙为桌,哼哼唧唧的默写着清魂曲的残章,两只腿还闲不住的往角落里挪,再挪一点。
“闭嘴!”严厉的祈老师在后面教棍挥舞的风声呼呼,吓得酒酒皮一紧一紧的,“除了我不能和别人说这事知道吗?就你那脑子,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
酒酒不服输,满脸写着乖巧听话最懂事,眼睛放着诡异光:“那六师傅问我,我要不要说啊?”
拇指粗细的教棍毫不留情的举到最高,迅速落下,啪!
“啊!”
祈朗冷笑,拿师傅压我?真当我……不怕吗?
一个惨无人道的奴隶主正在狠狠压榨他的驴:“写字用嘴写吗?快点写!”
"写出来也不到一成,啊!"
第二个小棍和第一次的地方严丝合缝:“要你说!”气咻咻的指着酒酒,“你默一点,我添一点……”
“你怎么听过三魂曲,月族不是在六师傅那时候就没了吗?”
小棍指着酒酒的榆木脑袋,简直了,说她是木头都对不起木头:"我没听过,我还没见过留影石啊!祭司神殿应有尽有,虽然没有声音,手法远远的瞧得也不是很真切,但是应该能填个六七成,剩下的让三魂曲自己回忆或者创造。"
“那无界伞……”
祈朗大气的一挥袖子,谁啊它:“先给它疗伤,听你那意思是,它已经恢复六成灵性,只等伞稿?交给我,文的不行,咱就来武的。”
先礼后兵,不听找死!
绞尽脑汁咬着笔杆子,也只在纸上的寥寥加了几笔,苦思冥想半日,酒酒都感觉自己在挑战祈朗的底线,挖空了脑袋仍是一无所获,眼睛的余光看见祈朗漆黑如墨的脸色,唰的一下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把纸双手捧到头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残章之所以叫残章,就是因为不全,少了一成还是少了九成,其实,大概,没有什么分别吧。
祈朗叹气,接过稿子不由分说又给了酒酒一棍:“继续默镇魂。”
“啊!有话直说不用动手!”
"说话你能记住吗?"
嘤嘤嘤……
三魂曲是所有灵器中最特别的一个,它并不是常规攻击或者防守法器,而是靠曲调和舞步围困绞杀,而且此器一旦展开,不限操作仙家数量,演奏者修为叠加越高,三魂取的杀伤力越强,配合着落月池,更是让敌人无可遁形。
祈朗从身后的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看似随意取出一盒子的书籍,驱使他们一张张的浮满四周,一一检查,挑选出关于清魂曲的部分,整理,填写,誊抄……
“你什么时候写的,啊!”
祈朗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纸张的顺序,慢条斯理的小指一动,第四棍:“默完了?”
“没。”
“还能注意看我,看来镇魂能默出五成啊。”
瞎扯!三魂曲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她都没见过,怎么默出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啊!
酒酒扁了扁嘴,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她不想被打五次了。
“祈朗,锦瑟还有多长时间?”
“至多十年。”
如果三魂曲不能现世,锦瑟就会抱憾而终。
酒酒把默好的镇魂放在桌子一角,怯手怯脚在一边展纸研磨:“锦瑟不是一直努力修炼,怎么那么快?”
“锦瑟本就是幺女,从小受尽宠爱,父母亲族满门忠烈,留她孤身一人本就郁郁伤怀,全凭一口气吊着,七万年前,六界都以为我也没了,安阳,继任失败,她那口气也散了,身子整个垮了,全靠丹药支撑,三万年前,一手养大的紫汐死的太突然,对她更是打击甚大,幼年丧父丧母,晚年丧女,现在的执念只有三魂曲。”祈朗停下笔,仔细观察看看哪里还能找出记录添上一笔,“酒酒,你信不信今天三魂曲出世,下一秒她就能……”
酒酒只觉得不敢苟同,她研磨的动作一顿,一言难尽的看着祈朗:“没有灵器的也不止她一个,何必如此?”
祈朗太了解酒酒,这是不说清她是不会下力气帮忙的:“因为三魂曲是在她手里丢掉的。”
“什么?”
祈朗进一步解释:“当年月族覆灭,锦瑟尚小,月族不能让三魂曲一起消失,于是让几位长老护着带着三魂曲的锦瑟,杀穿三族,出了落月,在三族亡魂一路追杀的情况下都没有遗失,结果御天宫闭关修炼突破大罗金仙的时候不翼而飞……”
“等一下,她突破大罗金仙?”酒酒居然出声打断祈朗,按照时间顺序来算,“你那时在干嘛?”
不会吧,这么巧!
“咳。就是你猜的那样。”祈朗不好意思的莫过脸去,为了掩饰心底,粗声粗气道,“帮不帮一句话!”
酒酒捂着嘴都挡不住笑,祈朗又想给她一下,赶紧表示忠心耿耿:“帮,帮,你谁啊,我的大金主,我还能袖手旁观吗?”
哇哦,怪不得祈朗一直对月锦瑟百般忍让,原来有这般渊源在里面,不对啊!
“三魂曲镇压亡魂需要演奏者,唯一的幸存者锦瑟尚不知情,谁能奏响镇魂?”
“说你傻你还喘上了是吧?”
“没有没有,纯粹好奇。”
“六位师傅天文地理,阴阳遁甲,音律书画无所不通,区区镇魂尔尔,哼!”
所以六位师傅为了收拾祈朗留下的烂摊子,召回三魂天书二器,用拳头教跃跃欲试的四族亡魂做鬼,师傅们好飒!
“锦瑟知道吗?”
祈朗狡辩,虚张声势:“她知道不得杀了我啊!再说,三魂曲已生灵识,师傅们被困落月,鞭长莫及,它不愿意师傅还能绑了它去?”
这个酒酒同意,看看灵榜上闪着光的名字,还有什么能跑掉的吗:“这倒是,而且即使你叛逆期的时候没丢,后来也会丢。”
“喂!”
“好好好,不是叛逆期,是年少轻狂,行了吧。”
说到底,总是祈朗欠了她的,替锦瑟找补一二:“七万年前丢,她或许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
毕竟那时候,各大世家至宝圣物都跨越时空,殉葬落月,公平公正公开,全员针对,且无法挽回。
酒酒也不是不想帮,只是有心无力,灵榜受损灵器大多心智不全,只能吸引猎物,自己确是连猎物是什么都一问摇头三不知:“想重炼三魂曲,除了曲谱,还得有一个东西,你别看我,看我我就知道了?三魂曲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哪天当铺里来了一个谁,三魂曲就可以明白。”
“必须是各家后裔?”
“不一定,但最关键的器主必得是他们曾经受奉的家族。”酒酒捂着心口心痛,“你知道不,当年他们去落月就是为了偿这七司的的信仰,才不是为了六界。”
啊,祈朗忽然觉得身上的枷锁松动不少呢,也不尽是为了自己啊!
“所以修好的灵器第一个器主必须是有着相同血脉传承的,不过等这一世死了,它们就自由了。”
祈朗突发奇想:“你说,如果星族或者紫族知道他们的圣物回到自家手里,把星蓝阖会景推上族长宝座,然后继续供奉族长之器……”
酒酒忽闪忽闪大眼睛,望着祈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犹豫:“不会吧……”
“涉及灵器,不过是族长,有何不可?”
为灵器的命运祈祷一刻钟。
“那卧心石呢?尹族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个后妖,连最淡薄,没有激发的尹妖都没有了。”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卧心石,尹族至宝,酒酒都能想到它弃之荒野的悲惨遭遇,被野狼叼走,被隼拿来撞击猎物,最后泯灭灵识,沦为不起眼的深埋地下的一颗小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