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心烦得紧,手心手背都是肉。
女儿婚姻不顺,回家里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儿媳妇每次讲话都要带刺,恨不得拿把扫把早点把女儿外孙扫地出门。
儿子和老头每次都当做没听见,谁都不愿意出面。
客厅里两个孩子又打闹了起来,奥奥那大块头,一口气能压扁两个小外孙。
恐怖......
“你们两姐妹进屋去说话,这外面吵得要命,说句话都听不清。”
代玉喝完手上那口茶,轻点了下头,“好,大伯母,辛苦你看着点奥奥,不要让他压到小宝。”
“哎,你放心吧。这两孩子只有我看得住。”
自从小外孙来家里住,她染头发的频率直线上升,愁得呦!
代清一听这话,手都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茶几上的格子布。
“进屋吧堂姐,好久没和你聊聊天了......”
“好。”代清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她听在心里,一阵酸涩。
房间狭小,也几乎没什么光线,小小的空间堆满了儿童用品。
奶粉、奶瓶、尿不湿还有衣服。
看得出是用心收拾过的,无奈物品实在是太多,看起来还是有点杂乱。
“小玉,坐这吧。”代清指着床沿。
两人相对无言,代玉不知要如何开口,代清低垂着头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她盯着代清手上的红痕,率先开口,“他打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代清缩了缩那单薄的肩膀,“嗯,当时他喝醉了。”
“你就这么放任他打你?你的命不是命?”
代清苦笑,“我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女人,力气哪里敌得过他。”
“打不过你就跑,再不行还可以报警。方法总比困难多!”
“以前是我太傻,以后不会了。”
代清知道堂妹是心疼她,她也明白代玉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这么多年,她忍得实在是太憋屈,久而久之,把自己的性子都给磨没了。
三十岁的年纪,头发枯黄,皮肤暗淡,眼神黯淡无光。
言归正传。
“律师那边怎么说,胜算大吗?”
说到这,代清挺直脊梁,“嗯,我有他家暴的证据,他还出轨了......这些证据我都交给律师了。孩子的抚养权我一定要拿到手!”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她不敢想象一个没有道德,没有自控能力的人会如何对待她的孩子,她决不允许。
代玉提出疑问,“是有人教你提前保留证据?”
她确实好奇,按照她对堂姐的了解,不单单是拿到证据,并且还是非常全面的证据,是非常不容易的。
毕竟没学过相关专业,更没从事过相关工作。
代清小心翼翼开口,“是,有离婚念头后,我就问过他......”
“王阳哥?”代玉迟疑地问出声。
她观察着代玉的脸色,两只手搓搓衣角,“嗯。”
代玉沉默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妹妹现在带着个孩子在家里住着,两张口,凭什么只交一个人的伙食费?”
“哪里的两个人,小宝有吃饭?有吃菜?一个小孩子天天抱着个奶瓶,凭什么要交两个人的钱?”
“行行行,钱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她一直在家里住着算怎么回事,那房间本来就说好给奥奥的。”
“你小点声行不行?非要闹到鸡飞狗跳才开心。”
“谁让你没本事自己买不起房子,豆腐大的房子喘口气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就凭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买房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
隔壁房间不断传来争吵声,一墙之隔的小房间内,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代玉用力闭紧了双眼,她逼自己立即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技能。
代清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无奈地看着她。
“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和小宝在这里住得都挺好的。”
代玉冲她胡乱扯出一丝微笑,语气抑扬顿挫,“我,信,你,个,鬼。”
代清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代玉的表情。
“我能理解嫂子的心情。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确实是非常不方便。小宝又经常哭闹......”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箩筐,声音越说越低。
代玉很想骂醒她,但最后她还是咬牙控制住嘴巴,心疼得把她拥入怀里。
“我之前租的那套房子还没退租,你和小宝搬过去住吧,房子虽小,五脏俱全,住起来不比这里差。”
“你先急着拒绝。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租金和水电我来出,你尽管放心住下。”
代清整个人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丧到不行,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
“我现在也没有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你。”
代玉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这个堂姐什么都好,唯二的致命点就是没主见和软弱。
“我都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最重要是调整好状态,重新出发。拿出你离婚时的勇气来行不行?”
她又继续加把火,她很清楚孩子就是她的命。
“父母就是孩子最大的榜样。小宝以后很大可能是跟着你生活的,你更要坚强起来,给小宝,给自己撑起一片天。”
堂妹的话让她的心跳漏了拍,抬起头望着代玉,眼睛里写满了不自信。
“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工作过了,我怕我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了也怕做不好......”
不知道要说是前姐夫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还是她被前姐夫pua得太严重了。
她鼓励堂姐,“一定要自信,你可以先找以前工作过的行业。你以前的工作能力可是很好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工作的事,我尽快去找。至于房子,我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代清声音低低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代玉不想再给她压力。
“嗯,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做主。等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房子会一直等你。”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代清的没主见感到心累。
五年前那次人生大事,让她第一次知道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上是多少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