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他接起了电话。
“妈，什么事？”
沈之州的话还没说完，刘钰急切的声音将其打断：“小洲，刚刚老师打电话来说希希在上课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什么！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沈之州的嗓音立刻大了起来，五米内的人都好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沈之州这才收敛了声音，继续问道：“妈，那你现在在哪？”
“妈现在已经在医院了，希希昏迷不醒，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
刘钰的话，如雷轰顶。
沈之州哑口，嗓子发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做手术。
他只能去借。
可他得问谁借？
问顾凌？他不能和顾凌再有牵扯了。
问姜萌萌？姜萌萌那偏激的继母要是查到他和希希的身上，只怕往后没好日子过了……
问纪司尧？
沈之州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纪司尧。
纪司尧正在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时，他能看见纪司尧眼底的关心。
可越是这样，沈之州的心里就越自责。
他已经麻烦纪司尧够多次了。
“妈，我……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半小时。”
电话那头的刘钰哭的泣不成声。
沈之州只觉得浑身无力，随后慢慢的挂断了电话。
他长长的吸了许多口气，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姜萌萌，可意外的是，姜萌萌的手机关机了。
他有些着急，这是他认识姜萌萌以来，第一次打她电话关机。
“各部门就位，开始拍摄了！”
工作人员喊着。
化妆师收好粉饼后，有些担忧的看着神情麻木的沈之州：“沈老师，你没事吗？我看你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之州点了点头，眼神看向远处的李木生，重重地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他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我安慰。
可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他必须得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是个演员！一个专业的演员！
沈之州走上搭建好的小绿台。
纪司尧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在开拍前走到他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沈之州微怔，“没事，纪老师专心表演就好，这场戏对我来说很重要。”
纪司尧回到了原位，可眼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拍摄还是开始了。
他与纪司尧对台词时，眼神总有出戏，NG了好几次，连着葛文都看的有些心急了。
沈之州以前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急的站了起来，在沈之州能看见的地方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之州这才找回一点状态。
前面的戏份都拍摄的差不多了，但是到他黑化的那个场景时，沈之州地方状态一直不对，无法将大家带入情绪之中，可他的泪水却莫名的汹涌。
在戏里显的有些多余。
沈之州的眼泪收都收不住。
葛文这才意识到沈之州的状态不对，喊停了拍摄，上去询问原因，可纪司尧却抢先了一步。
纪司尧拉着沈之州回到了车上。
在这个途中，沈之州看见李木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葛文长吸一气，又急又无奈的，最后只能坐回位置。
沈之州上车后，驾驶座上打盹的吴柯一当即被赶下去了。
纪司尧沉默不语的坐在他的旁边，给他抽纸擦泪。
沈之州的眼睛都哭肿了好一会，他才缓会神来。
他抬头看着纪司尧时，眼眶通红，满眼的红血丝。
良久，他和纪司尧说的第一句话是：“现在几点了？”
纪司尧拿起手机一看，“十点二十。”
十点二十……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那个……”
沈之州欲言又止，他拿起电话，又一次的给姜萌萌拨通了电话，可还是关机状态。
沈之州实在是没法子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给纪司尧。
他抬起眸子，眼神中满是恳求：“纪司尧，你能……借我点钱吗？”
这话，他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从前，他高高无上，看着纪司尧勤工俭学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包养”他。
对沈之州来说，那不过是一笔小钱而已。
可现在沈之州真的落魄了，他才知道，这个词是多么的具有侮辱性。
如今他舔着脸问纪司尧借钱，脑海中总会想到昔日那个狂妄可恣意的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纪司尧的神色。
纪司尧沉着脸，眼神中有一丝困惑。
“你要是多少？”
纪司尧拿起手机，点开了沈之州的聊天界面，扭头看向沈之州，没有多余的动作。
“大该……二十万。”
他还差二十万。
差二十万，他就可以救希希了。
纪司尧没说话，修长的手在键盘上输着数字，很快，沈之州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仔细的数着上面的数字。
二十万，一分钱没多。
他松了口气点下收款后把钱转给了刘钰，还给刘钰发了信息。
等他抬起眸子时，发现纪司尧那双幽深的眸子正在注视着他。
“我会还给你的，等剧组的人片酬发下来后，利息就按照银行的利息来算。”
沈之州道。
纪司尧点了点头，“晚点我让吴柯一拟一份合同。”
他并没有大手一挥的告诉沈之州，这钱他不用还了。
其实纪司尧从来就不差这几十万的钱，但他知道，如果这钱他不收回去，那沈之州以后就不会再问他借钱、找他帮忙了。
只有写了合同，沈之州才会安心些才不会因为觉得欠他什么而下意识的疏离他。
不过好在，他有钱。
也好在，他现在在沈之州身边。
能真的帮到他。
虽然纪司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沈之州刚刚也不会这么不在状态的。
但沈之州没说，显然是不愿意说。
那他也就不问，等沈之州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找我。现在我们是交易关系，你的事我会帮你摆平。”
纪司尧道。
他那双冷厉的眼神此刻无比柔软，像春日里漾起波澜的水。暖暖的、缓缓地流入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