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畅和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厌烦的瞥了一眼裂着缝的窗户。他清俊的脸庞带着几分疲惫,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嗓音有些沙哑。
昨晚上从张心悦家回来已经接近午夜,队里除了值班的,其余的人都找地方猫着睡觉了。
罗畅扫了一眼那几个硬撑着眼皮的警员,他们都有精无采耷拉着脑袋,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室。
桌上摆着白枫和唐磊走访信息的汇总,罗畅草草地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一边。
“钱泽山...”
罗畅暗自咀嚼着这个名字,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同情。
罗畅把门口上锁,面色阴沉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份封皮微卷的档案。
他的目光在封皮上停留了一会儿,仿佛在透过封皮能看到一切似的,许久后才拿着档案躺进沙发里,放不下的长腿搭在扶手上。
这份档案已经跟随他很长时间了,每当他无事的时候,都会翻出来看看。每一次看到那些文字,他都能够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这份档案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了。
可是真正的答案,他却一直没法看透。
最后在天色渐亮的时刻,他困倦地闭上了双眼。
揉了揉脑袋,罗畅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他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档案,小心地放回抽屉锁上,才重新坐进办公椅里。用手顶着头,闭眼假寐。
开着的窗户正对沙发,一直有凉风吹入,他感觉浅睡的那一会儿,都在顶着风奔跑。
“梆梆~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地敲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罗畅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进来。”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声响,他茫然地抬头,才懊恼地“啧”了一声,紧走两步去开门。
门外的白枫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紧张的神色,清脆地喊了一声:“罗队!”
“嗯。”罗畅点头应了一下,扭头坐回椅子里,“什么事?”
白枫坐在罗畅对面汇报道:“林祥刚刚给我打电话,他正在和钱泽山往这边来。钱泽山说有证据要提交。”
“什么?”罗畅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反问道。
虽然昨天白枫专门提及了钱泽山,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那个因为劳累而身形干瘪的男人钱泽山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度的焦虑和不安。
他走路有些佝偻,从当初差点朝自己下跪就可以看出,这是个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罗畅对钱泽山并没有很多怀疑,甚至对这个朴实而平凡的男人有些钦佩。
钱泽山来的目的是上交一件证物:一条被塑料袋包裹着的白色毛巾。
罗畅看着钱泽山面带恐慌,颤颤巍巍地从口袋掏出那个塑料袋的时候,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
钱泽山被白枫领着去接受问讯,罗畅给林祥倒了杯热水,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祥端起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昨天傍晚白枫他们走了后,小庄和我说起了钱泽山的反常,起初我也没当回事,只是以为老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比较慌张。因为之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就去老钱他家,想要宽慰一下他。但是一和他搭上话,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罗畅微笑着发问:“他是不是不知道钱欢已经放了?”
林祥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我都是白枫告诉我的。”他顿了顿,接着说,“他支支吾吾地问我,如果他弟弟被人害了,那么凶手会被判几年。我给他好好地普法了一通,从故意杀人的量刑判断到自首、举报立功等等。”
“自首那些,你是故意的吧?”
林祥笑了笑,浅浅地给了罗畅一记马屁,“哈哈,要不说你是队长呢!”他继续说,“我看钱泽山的状态,就感觉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是心有顾虑。本来我想着今天再打电话通知一下白枫的,没想到早上钱泽山自己找到所里,点名要见我。后面我就带着他来了。”
罗畅点点头,钱泽山提交的那条毛巾,应该就是沾有乙醚,捂晕钱泽水的那条。
虽然这条毛巾的出现与警方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但是他的心情依然有些沉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钱泽山来如何交代毛巾的来源了。
根据钱泽山的提供的证据,钱欢再一次被带到了分局。
还是那个审讯室,依旧还是罗畅、刘和、钱欢三个人。只不过,当罗畅把装着白色毛巾的证物袋亮出来的时候,钱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
罗畅很满意钱欢的神情,嘴角噙着淡淡的讥笑,“看来你是认识这个东西。”
“手帕巾而已,这个谁不认识。”钱欢嘴硬地说道,但眼神却飘忽不定。
“钱欢,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交代吗?”刘和怜悯地看着他,好言劝道:“我们既然连这个都能拿出来,那就是已经掌握了许多的线索,现在对你问话,是在给你机会。”
刘和看到钱欢的头埋得更低,给了罗畅一个眼神,让他少安毋躁。
深深地吸了口气,刘和继续缓缓地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在嘀咕,你们警察要是有本事,就直接定我罪就好了,现在肯定是在诈我。”
他反手用指节轻敲了两下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这条毛巾上检测出了乙醚。乙醚在你们化纤厂天天会用到,什么作用不需要我来给你解释吧?而钱泽水的血液里,我们也发现了乙醚的残留。”
刘和质疑的口吻愈发的强烈,他喋喋不休地反问道:“你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吧?”
“那你们去查呀!”钱欢突然抬头,梗着脖子反驳道。
刘和突然暴喝一声,“你以为我们没有吗!”他的声音越发的严厉,眼神里透着一丝恼怒,“乙醚在你任职的实验室是耗材,只能粗略的估计剩下的存量正常,没办法精准确定是否有过少量的遗失,所以偷拿十几毫升完全看不出来是吧?”
“你能想到的,我们想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