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畅自然明白,张心悦在分局的人情关系很深厚,毕竟那里是张闯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
有许多没退休的老家伙都算得上是张心悦叔叔辈的,而中生代的同事们也都对她那对案件的深入理解能力赞叹不已。
换句话说,如果张心悦是分局的一名警察的话,那这个队长也轮不到他罗畅来当。
他抬起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略带挑衅地问道:“你敢不敢把名字说出来,我保证不会处理他,也不会给他增加任何额外的训练。”
张心悦见罗畅话有所指,眉眼里带着戏谑,明白他已经锁定了目标。她微微一笑,顺水推舟扮作一副惊恐的样子,说:“我可不敢说,万一连累了他可就罪过了。再说了。”
张心悦话锋一转,挺胸抬头地和罗畅对视,“我就是问问他,你们队长在忙什么,有问题吗?”
张心悦表情坦荡里带着一抹赧色,明媚的眼睛里带着倔强的神情,看得罗畅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看着罗畅缓缓俯身,他清俊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近,沉重的鼻息已经打在她的脖颈上。
“这里是超市。”张心悦小声地呢喃,右手下意识地轻轻地搭在罗畅的胸前。
只听“呵”地一声轻笑,罗畅在她耳边低吟:“想问,直接给我打电话。”
肉眼可见张心悦的耳朵正在变红,罗畅迅速站直,神色如常地推车往前走。
张心悦不甘心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做了两个深呼吸,快走了两步跟在他的身边。
两人并没有在超市逗留太久,结完账后,罗畅便推着已经装满购物车的购物车来到了地下。他一件一件地把采购的东西从购物车里拿出来,然后仔细地装进后备箱。
这时,张心悦突然喊了他一声,“喂!”
“啊?”罗畅抻着脖子看向她,眼神里突然带着一丝不解。
张心悦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而是站在主驾驶的位置上平静地对他说:“我来开车吧。”
看着罗畅的眼神变得更加困惑了,她补充道:“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张心悦这么说,罗畅并没有犹豫,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丢了过去,然后继续往后备箱里放东西。
一把抓住车钥匙,张心悦坐进驾驶室后神色稍微一松。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情终于从紧张中稍微得到一丝的缓解。
“一切正常。”她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句。
她一边把车窗摁下,车窗缓缓下降,一阵凉爽的微风扑面而来,驾驶室内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清新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张心悦目光在中控台扫了一眼,随手打开了收音机。
罗畅坐进副驾驶,听见音响里电台的音乐声,抬眼看了一眼正在点火发车的张心悦。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收音机的调频,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警车缓缓地启动驶出地下,这时张心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和罗畅开车基本上不听广播的,甚至连音乐都很少播放,刚刚罗畅看她的一眼,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慌,强忍着要解释的冲动。
“你看这个。”罗畅突然开口,张心悦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瓶口是一个面罩。
“这不是吸氧的吗?”
她认出了这是在常见的便携式氧气呼吸器,通过按压就会从面罩释放出氧气,去去海拔较高的地方旅游时必备的物品,对缓解高原反应有很好的效果。
“对。”罗畅轻轻地答道,指着银色的瓶身,“这玩意是从钱欢的住所搜到的,还有一整套灌装的设备。”
张心悦再次侧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他弄这个干什么?”
“给钱泽山用。”罗畅随意地把瓶子放在扶手箱里,“钱泽山因为经营煤场,参与煤块的制作全过程,经年累月,肺部积攒下来的慢性病,到了晚上就会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所以钱欢每隔半个月的周末,会带回家一批小剂量的自制氧气瓶,让钱泽山进行氧疗缓解难受。”
“直接买一台制氧机不好吗?”张心悦不解地问道。
一台制氧机现在的价格也就是千把块钱,对钱泽山一家来说,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开销。
罗畅看着外面的车流,语气里略带唏嘘:“钱泽山对自己的病有些抗拒,也可能是怕花钱,所以一直都是消极治疗。钱欢骗他老子,说这种氧气瓶是在单位自制的,用来当做催化剂,如果不用掉也会销毁,所以就拿回来给他用。”
张心悦听完,心情有一些沉重,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氧气瓶。
突然,她明白了罗畅给她看这个的意思。
张心悦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确定的探讨的问道:“你说钱欢家里有一整套灌装的设备,那是不是也可以往里灌装其他的气体?”
“没错。”罗畅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猜测,钱欢往一瓶里灌装了一氧化碳,再强制钱泽水吸入,制造出钱泽水一氧化碳中毒的样子。”
罗畅将案情的最新的走访信息简单地说了一下。
钱泽水在村里口碑不怎么样,在外面唯唯诺诺,对着自己哥哥钱泽山颐指气使,出了名的窝里横。
根据镇上老一辈的说,钱泽水以前只是懒散,性格只是稍微内向,整天没精打采的。但自从老父亲死后,他开始变本加厉,曾经酒后失态,哭诉父亲偏袒哥哥,自己要赖着他一辈子。
钱泽山以前就是镇上公认的好青年,踏实肯干,在挣工分的年代,一人能干两个人的活,更是娶了十里八乡都说好的闺女。
父亲钱连柱专门去给钱泽山办理的分户,领了宅基地,成为独立的户主。
钱泽水自幼就和钱泽山的比较,处处比不上。钱连柱也给他说了好几次媒,有一次都要下聘了,结果人家嫌弃钱泽水懒怠。
后来钱泽水开始对钱泽山慢慢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