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人具备一定的专业能力。”张心悦深沉地总结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钱欢怀抱棉被,步履稳健的画面。
林茂的解剖结果显示,钱泽水的胃里有大量的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这就意味着他遇害时正在进食或者刚刚结束进食。这一精准而专业的推断促使罗畅将第一嫌疑人锁定在钱欢身上。
然而,这个依靠这个去抓人并不合理。
钱欢在面对罗畅的时,表现得非常冷静,显然具备了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他的言辞犀利,论点明确,显示出他在法律和逻辑方面的专业素养。此外,他在医院里的行动也显示出他受过高等教育,这种高素质的教育背景让他具备了作案的可能性和应对警方调查的实力。
张心悦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如果凶手真的是钱欢,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林茂的眉头紧锁,再次抛出了令他困扰的疑问:“你说,如果这个凶手具有精心策划并实施从麻醉到伪装现场一整套复杂流程的能力,那么他为什么会忽略掉钱泽水指甲缝里藏匿的纤维呢?”
他目光坚定,语气中充满了对解答这个谜团的渴望。这个看似聪明绝顶的凶手为何会在最关键的细节上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这个可能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首先,我特意去物证看了前期派出所留底的照片。现场并没有任何白色的织物残留,也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用于保管乙醚的帕子。这说明,凶手在离开现场之前,已经把所有可能留下的线索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茂掰着指头继续数道:“第二,其次,钱泽水被发现时,只穿着里衣,身上盖着一层薄被,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这显然是被伪装成这样子的吧?”
林茂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沉地说:“最后,现场的茶几上还剩下小半瓶白酒。我通过测量钱泽水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通过反推,估计他至少喝了一斤半以上的白酒。如此好酒,剩下的一点,应该没必要留下吧?”
林茂的思路清晰,他列举出的这些矛盾点如乱麻一样挑战着整个案件的调查。
要伪造钱泽水是酒后对煤炉处理的失措,产生了意外,那么酒桌上空空如也的效果确实会更好。
如果钱泽水的衣服是被别人脱的,那小指甲缝里的残留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难道,不是一个人?”
“难道,不是一个人?”张心悦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转而又抿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对着林茂摇了摇头,“现场没有第四个人的痕迹,总不能是老头和儿子轮流作案吧?”
林茂耸了耸肩,“我就是个法医,提出有依托的线索,推理的事我不干。”
张心悦看着林茂推脱的样子,上前两步走到他眼前,看着孔武有力的国字脸,别用有心地问道:“茂哥,你当初为什么改学法医了?”
林茂似乎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他侧身避开眼前的女子,抓起矿泉水喝了几口,嘴里嘟囔道:“这你不用管。”
...
罗畅在充满安静氛围的办公室里静坐,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默,手边是一个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这个烟灰缸似乎是他紧张、焦虑心情的反映,那些烟头象征着他的内心无法平静,困扰与忧虑如同不断燃烧的烟蒂,无法停歇。
在他拿到关于白色纤维残留乙醚和钱泽水体内有乙醚残留的两份报告后,马上就安排人去把钱欢带回分局问话。
可是,当白枫等人赶到丰和镇的时候,却被告知钱欢并不在家,已经回城里了,这一下就增加了罗畅心中的紧迫感。
他亲自带队到钱欢就职的化纤厂。
在研究室,面对警察的到来,钱欢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反而有条不紊地交代好工作,然后镇定自若地跟着警车回到警队。
不过,他自进入审讯室,除了个人信息,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在审讯室外面,罗畅感到时间仿佛停滞,每一秒钟都像是一种折磨。他焦急地等待着可能的突破,目前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的,但它们就像是一把锁链,将钱欢牢牢地束缚住。
然而,他仍然需要找到那把打开锁链的钥匙——直接的证据。
罗畅一口气喝干旁边杯子里的浓茶,大踏步的走向审讯室。
他一把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闭塞而沉重的气氛。刘和两眼空洞地喝着茶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对面的钱欢侧着头趴在桌子上,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朝刘和点头打了个招呼,罗畅拿起记录本,上面简单的记录着不足一页纸。
“钱欢,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不配合吗?”罗畅站在他面前,严肃的俯视他。
“罗警官,你要是有什么证据就摆出来,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钱欢抬头瞄了一眼,换了个向后倚着靠背的姿势。
“现在只是传唤你配合调查,你这么抗拒是为什么?”罗畅心平气和地说,,“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只要他不再闭嘴只说不知道,就一定有突破口。
钱欢嘲讽地笑笑,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阴阳怪气地说:“带着大队人马到单位传唤?还是带着搜查令的传唤?”
“啪!”刘和听不下去了,拍了桌子一下,训斥道:“好好说话!”
“我上大学的时候,也听了一段时间的法律课,所以该做什么怎么做,我都知道。警官你也不用来吓唬的这一套,就算是你现在屈打成招,没想过以后我会翻案吗?”钱欢白了刘和一眼,倚着靠背又闭上了眼。
在罗畅进来之前,刘和一直对他用的都是水磨的功夫,想要一点一点的从他嘴里套话,好几次都险些被他问出马脚。
罗畅进来后,虽然钱欢看起来并不在意,实际上,通过一边的玻璃墙,他清晰的看到了两人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流。
他做好了准备去应对罗畅两人的新招式。
他也坚信,虽然事情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意外,但他事后补救的非常及时,警方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把警方掌握的证据和你说说,看看你有什么想法。”罗畅盯着钱方塘,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虽然闭着眼睛,眼珠却明显的动了动,但是依然没有睁开,只是轻微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