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刚刚询问院方,有没有做过遗体美容,就是为了确定鼻腔和口腔是否被清理过。”
罗畅看了一眼面色变得凝重的钱泽山父子俩,凭借着多年的刑侦经验和对人性的敏锐洞察力,他的内心已经认定这是一起谋杀。但。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告诉钱泽山父子。
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钱泽山,一个憨厚而怯懦的中年男人,从刚才会差点下跪可以看出,他非常看重家人并不计较个人。在告诉他钱泽水遗体有问题之前,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悲戚和麻木的情绪,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期待。而现在,他的眼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惊惶不安,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而钱欢,他的儿子则是一个学识渊博、自命不凡的人。他的话语里带着戾气,用搬弄是非的言语来挑逗围观者的情绪。钱欢似乎对自己的出现,非常不满,但他对自己的父亲的关切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尽管罗畅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推断,但是眼前两人的表现,已经让他他对这起事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隐约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警笛声音,罗畅朝着那父子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沉声说道:“关于钱泽水的案子,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刚刚我们的对话请保密。你们要安抚好自己亲属的情绪,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
罗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沉稳,直到看着对面的两人点头,才转身离开。
随警队的车返程的路上,宋斌攥着方向盘,扭头好奇地问道:“罗队,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就变成谋杀了?”
罗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尘的发现说了出来,宋斌听后咋舌不已,“这个确实不容易发现。”
“不,这个是很容易发现的。”罗畅脸色冰冷反驳,说出了最关键的线索,“只不过,凶手对钱泽水的尸体做了处理,在他的鼻腔外面,有浅浅地抹了一层煤灰。”
“什么!”宋斌惊讶地喊出了声。
罗畅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句,“好好开车。”
宋斌应了一声,握紧方向盘,眼神里带着求知的神色,悄悄咪咪地有意无意地看向罗畅。
罗畅明白他的好奇,闭上眼睛倚在头枕上,淡淡地说了一句:“等尸检结果出来,你就懂了。”
...
回到警队,罗畅和林局做了个简单的汇报,转身进了法医的解剖间。
他脚步沉重地来到解剖台前,只见钱泽水的遗体已经以最赤裸的状态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正在准备各种解剖器材的林茂法医,抬头瞥见罗畅的身影,默默地与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茂带着专注而平静的目光看着罗畅,没有浪费时间在寒暄上,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什么发现?简单点说,别浪费我时间。”
罗畅点点头,沉着地说道:“一氧化碳中毒,但是被伪造成煤烟呛死的样子。鼻腔外围的一圈煤粉末,应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凶手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让人在查看现场时,就确信他是被煤烟呛死的。毕竟钱泽水在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现场的情况也确实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所以,去医院也只是走了个过场。”
罗畅继续道:“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没确定。”
林茂听后笑了笑,和助手一起把解剖器械都放在一旁的金属推车上,然后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术刀,换上了新的刀片。他站在解剖台前,全神贯注地开始审视着钱泽水的遗体。
林茂拿着刀在钱泽水的胸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从锁骨之间下刀,一直切到胸骨。他又笔直地向下切,巧妙地绕过肚脐,最后在耻骨处停下。
整个过程就像一个熟练的厨师在切冷冻的黄油一样轻而易举,看得罗畅不禁后背发凉。
他悄悄地向前走了两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林茂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捉摸的玩味,他以一种别有深意的口吻对罗队说道:“罗队,今天是休假吧?”
罗畅突然愣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地发现林茂正盯着他的眼睛。
林茂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他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挡在了罗畅身前,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去外面等着。”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罗畅看着林茂不容拒绝的眼神,识相地点着头,转身出了操作间。他的心里明白,林茂是为自己好。
林茂跟在罗畅的身后,一步步走出了操作门口,他轻轻地锁上了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操作台前。
林茂指挥着助手,小心地采集了钱泽水鼻孔外围的煤粉样本。他透过手套,仔细感受了一下钱泽水遗体的温度。
他的表情专注而认真,拿起手术刀准备后面的工作。
罗畅在法医办公室枯坐了几个小时,期间不免有些焦躁,时而朝着门口张望。突然,林茂才和助手鱼贯而入,他赶紧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林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文件资料放在桌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几口,“休完假自己看报告。”
“呃...”罗畅有些尴尬,目光投向身后的助手。
年轻的助手朝他耸耸肩,示意也无能为力。
林茂看着罗畅吃瘪,心里暗爽了两下,但还是明白罗畅的性格,没再继续开玩笑,正经的问道:“这个案子分给谁了?刘和还是白枫?”
“刘和。”罗畅闷闷地答道。
“嗯。”林茂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嘴上嘟囔着:“我去找刘和聊聊尸体情况。”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罗畅赶紧跟了上去。
罗畅明白,这是林茂在给自己制造机会。
他给刘和讲具体情况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出现在附近,凑巧的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