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案的新线索？”林茂迅速扭头问道，冯琳的尸检就是他做的，从石膏里清理出来，着实费了很大的功夫。
罗畅点了点头，“收到了线报，有一个可能是冯琳藏尸的地址。”
林茂紧锁眉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弃，语气中略带无奈地警告道：“你排查得谨慎点，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一到地方就喊我去收尸。”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罗畅，“上次的行动报告，让老林在市局好一个难堪。”
林茂说的是李大明高坠的事情，后来已经查明和罗畅无关，李大明被定性为挪用公款后畏罪潜逃，不慎失足坠落。李大明的家属不知道从何处道听途说，认为他是被警察逼得跳楼的，在市局拉条幅折腾了好几天，搞得相当难堪。到治安巡逻把他们都“请到”了分局，当着他们的面看了李大明生前听见警笛逃窜的录像，这事才算是了结。
林局作为罗畅的主管领导，肯定少不了出面协调。
罗畅丝毫不觉得尴尬，不耐烦的说道：“冯琳的石膏都丢了这么久了，正主估计早就处理好现场了，我先侦查一下情况，再制定后续的计划。”
他朝张心悦一挥手，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正如罗畅所说，当他和刘和一起伪装成派出所民警深入居民区进行走访的时候，并没有在那栋住宅里找到一丝一毫可能暴露的蛛丝马迹。然而，当他深夜回到警队后，却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林局的办公室。
隔天，刑警队全体警员都收了暂停一切休假的指示，一股紧张的气氛如影随形地弥漫在空气中，这种气氛甚至在张心悦刚踏进办公楼的那一刻，就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眼罗畅发给她的开会通知，整理了下包的肩带，踏着稳重的步伐走进会议室。
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全体会议竟然吸引了林局、林茂、汪志森等人的出席，他们表情严肃的端坐在位置上。张心悦暗暗地坐在角落里，看了眼在林局下首的罗畅。
他看起来像是昨天又熬夜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额前的发丝松散，下巴长出一圈青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还挂着水珠。衣襟上有一摊水印，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胸肌的轮廓。罗畅正在翻阅手上的文件，侧脸安静而专注，纤巧的手指间，一只记号笔在上下翻飞。
罗畅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注视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张心悦。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却始终无法笑出来。
昨天无意地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而无力。
罗畅从张心悦身上收回了目光，刚要和身边的林茂说两句，林局率先开口，他声音洪亮，威严十足，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声音中所散发的坚定力量。
“还没来的就不等了。”
林局并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根据现在这个阵仗，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就不啰唆了，让罗畅队长详细介绍一下情况。”
罗畅知道该自己了，迅速地挺直了腰板，利落地站起身来，双目紧紧地环视着在场的每个人，清俊逼人的脸上挂满了寒霜，他清了清嗓子，语速极快却又字字清晰：“市局前段时间下发回六起失踪案，要求我们进行重新调查，其中有一起的失踪者冯琳，在一次其他案子的抓捕行动，意外发现了尸体。所以六起失踪案变成了五起失踪案和一起凶杀案。”
“昨天，法医林主任通过比对六位失踪人员，发现她们的面部都一些相似的特征，而刑警队这边也收到了线报，前往了一所可能是冯琳藏尸处的地方进行调查。”
“经查，该处位于鑫城府小区4号楼502室，户主龚书洋，男36岁，单身丧偶，工作单位在市设计院。”
罗畅刻意地顿了顿，“这个人很有嫌疑。首先，龚书洋的专业是园林雕塑，家中有单独的房间用以制作雕塑作品。通过调取他的档案，发现他在大学期间，选修课程中有植被防护等相关的学习情况，他很可能具备一定的化学配置的能力。”
“当然，这些信息只是符合我们最初指定的筛选标准而已。但是，当我看到他亡妻余红的照片，在她的面相上，依稀有另外六位失踪人员的影子。”
“龚书洋的妻子，是四年前六月因病去世，而余红的生日是在十二月，这与六位失踪人员的时间也都能对得上。”
“所以...”
“别啰唆了。”林局突然厉声喝止罗畅，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威严，不让他说出观点，“虽然罗畅说的可能都是一些巧合，但是各位都是资深的刑警，也都知道世上没有完全纯粹的巧合。一个鲁莽的罪犯，犯的案子可能漏洞百出，但因为运气使然，一直逍遥法外的大有人在。也有些蠢贼，他们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却没想到碰巧巡逻车刚好停在楼下。”
“即便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全力以赴，才能对得起帽上的警徽。”
林局突然站了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道：“我宣布，分局全面支持罗畅的调查行动，林茂、老汪你们也优先配合罗畅的工作。”他转过头面对罗畅，眼神中带着坚决：“罗畅，案子现在交由你全权负责，不要让那些无辜的人们消失得如此不明不白。”
“是！”罗畅郑重其事地朝林局恭敬地敬了个礼，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明白，林局刚才是有意打断他的发言，实则是有意为之。如果再放任他说下去，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地给龚书洋先预先扣上犯罪嫌疑人的帽子。
这也是刑警办案的一大忌讳，严重的话，不仅会容易招致旁人的诟病，也可能会错误地引导了大部分人的侦查方向。
林局朝罗畅回了个礼，挥了挥手，“抓紧安排吧。”
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