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局和专案组的负责人打了个照面,因为其他人都已经散出去了,张心悦转了一圈,叫了辆出租车回家。她返程并没和市局提前打过招呼,见不到人正常。
至于罗畅是怎么知道她今天要回来的,她也懒得去想,她现在只是单纯地生闷气,不想见他。
可是事与愿违,在单元楼下,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也许是得空了,他终于舍得把那头乱发给剃了,额前没有遮挡,利落的眼眉彻底露了出来,站在楼下的树荫里,却又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犹豫了一下,张心悦无视他,径自进了楼道。电梯门逐渐关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突然挡在门缝中。
是一个放学回家的小朋友跑过来拦的电梯,后面背着书包的奶奶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嘴里念叨着“慢点,慢点。”
进电梯后还不忘点头示意,“谢谢啊。”
张心悦连忙笑着挥手,“不客气,不客气。”
罗畅在这个间隙里,悠哉悠哉地晃进了电梯,脸上挂着冷漠的伫在电梯的一角。
奶奶有些警惕地看着罗畅,觉得他很可疑,她把孙子往怀里拽了拽,朝张心悦的方向悄悄地靠了靠。这个男人在她出门接孙子的时候,就已经在楼下站着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在等什么人,结果过了大半个小时,自己回来了他还在。隔着老远她就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进楼后,这个男人抬眼看了看,鬼鬼祟祟的就要跟上。
现在还跟着进了电梯,也不按楼层,一看就不是同楼的住户。眼前的女孩看着就婉约乖巧,说话还温柔,可不能让她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电梯上行的短短十数秒,让年近花甲的奶奶做了个决定。
“叮。”
电梯到了十六楼,电梯门还没开全,小朋友已经活泼地跑了出去。奶奶嘴里喊着,“乖乖慢点。”一只略微干枯的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张心悦的手,要带着她往外走。
老太太自以为隐蔽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躲过罗畅的眼睛,但自始至终他也没搞清,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忌惮自己。
现在,她还要拉张心悦走?
张心悦此时更加震惊,刚想要挣脱,却感受到奶奶的手抓得更紧了,并且回头给了她一个紧张的眼神。
“嗯?”张心悦更迷茫了,侧了侧头,询问似地看向罗畅。
罗畅也满脸疑问的看着她。
两人这一对视,在老太太眼里可变了味。她半拉半拽地护着张心悦出了电梯,转头狠狠地瞪了罗畅一眼。等电梯门关上,她才有惊无险地和张心悦说:“姑娘,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刚才那个人在咱们这里晃悠一段时间了,刚刚尾随你上了电梯,肯定是不怀好意。你别怕,我这就找保安来,你先跟阿姨回家。”
“……”
张心悦感激地道谢,在老人疑惑的眼神里,一脸歉意地告诉她,那是自己朋友,是个警察,不是坏人。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拍拍张心悦的手背,还是不放心地念叨,“警察也要注意,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张心悦再次笑着谢过老太太,在家门口见到了罗畅,本来疑惑和期盼的眼神,在她出现的一瞬便掩盖住,转而低头看着脚面。
如果坏人都是这种身姿风采,谁吃亏也不一定呢。
张心悦状若无事地开门,径自进屋倒了两杯水,转头看到罗畅站在门口玄关,也不进来,就傻站着。
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不进来就离开。”
得到许可的罗畅如获大释,把门用脚一勾,弯腰熟稔地从鞋柜找出自己的拖鞋,一边换一边问“刚才那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张心悦眉眼完成一道月牙,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她笑盈盈地把刚刚的插曲说给他听。
罗畅听后郁闷不已,毫不客气地端起另一杯水,精致的下颌线在仰起后一览无余,“咕咚咕咚”吞咽的水声伴着喉结的上下滚动,张心悦不由得端起水杯掩饰自己在偷瞄。
看看又不犯法。
眼见罗畅一杯水到底,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张心悦站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大热天的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肯定热坏了。
“你来做什么?”虽然很可怜眼前的男人,但是张心悦的语气依旧冷淡,毕竟一码归一码。
郁结在心里的大石头,依然沉重。
罗畅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里,眉目清冽地望着她:“你回来了,我不能来看看吗?”
他淡然的目光一遍又一遍肆无忌惮滑过她的脸庞,“省厅发回来的案子,其中有六起发生在东城区,林局托我来打听打听内幕。”
张心悦在他对面坐下,注视着他:“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只是为了防止再出现赵莫兰一样的情况而已。”
罗畅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放在腿上,随意翻了几下,脸色冷寂下来,“你不会认为这几个人都...”
她注意到,罗畅的眼神变得冷静带着煞气。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只要她透露出丁点案子相关的线索,他总会敏锐的察觉。
张心悦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费老给找的活儿,我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罗畅闻言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把笔记本又揣起来,嘴上又开始大大咧咧:“这些领导是真的闲得没屁放了,整体搞些...”
还没说完,罗畅就看到张心悦恬脸上挂着温柔的假笑,他赶紧把剩下的吐槽咽回肚子里,下意识的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去吃个饭?”
罗畅一脸欠欠的样子,让张心悦心里更堵了。
她走到罗畅的身前,牵起他的手,拉起来站在自己对面,他深邃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窃喜被她尽收眼底。两人相对而立,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疯狂地入侵她的毛孔,叫嚣着占领。
她在罗畅低头的注视下,牵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玄关,看着他脸上逐渐掩盖不住的笑意,避开他的眼神,淡淡地说:“你走吧,我累了。”
罗畅沉默了,那双修长清亮的眼睛,更加专注地盯着张心悦,认真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他有些摸不准,自己怎么惹到她了,或者说,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是哪天晚上吗?
不,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这种搂搂抱抱放在一年前根本不算什么,连...罗畅下意识地看向张心悦丰润的红唇,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为什么?”他有些不甘地问道。
张心悦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罗畅,我想你当一个好警察,知道吗?”
罗畅一怔,胸中掀起了波涛,他强敛神情,笑着反问:“我又怎么不是个好警察了?我做的哪件事你不知道?”
张心悦被他的话噎住,心中愈加烦闷,他梗着脖子死不悔改的样子,和行远当初一模一样。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她闪电般地出手,一把揪住了罗畅的耳朵,恶狠狠地质问:“你说,猫肚子里发现的皮套是怎么回事?神话故事吗?鱼腹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