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袭杀,将一个又一个的刺猬小阵收割,成百上千名袁军士卒就这样惨死在了白马义从的手中。
“该死,公孙瓒竟然没有冲阵,这小子果然比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
眼瞅着在外围环绕,不断以箭矢袭杀,收割袁军士卒性命的高览,咬紧了钢牙,眉宇间怒气飞扬,强忍着没有变色。
“进勇切莫鲁莽,一定要忍住。”
大将张郃自然明白公孙瓒此举的目的何在,大声提醒道:“公孙瓒只有三千白马义从,他绝对不敢轻易冲阵,咱们只要扛过去,便有一线生机。”
“进勇!”
“切记忍住,万不可鲁莽!”
张郃咬牙嘶吼,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翻滚落下,即便是他,依旧难以将内心升腾起的怒火全部压制,提醒高览的同时,亦是提醒自己,决不可鲁莽行事:
“白马义从不会携带太多的箭矢,只要将箭矢全部打完,他们便只能冲阵杀敌,此时才是我军反击之时。”
“放心!”
高览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明白,绝不会鲁莽行事,坏了你的大计。”
闻听此言,张郃内心稍安,高览虽然是个糙人,但远比颜良、文丑好沟通:“如此甚好,相信我,咱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援军赶来。”
“嗯。”
高览肯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张郃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忍住!切记忍住!没有本将军命令,决不可擅自冲阵,违令者斩!”
“大家务必要坚持住,白马义从没有太多箭矢。”
“听从号令,严守军阵,必可大获全胜。”
“务必要严守军阵!”
......
在张郃不断的语言攻势下,原本内心慌乱的袁军士卒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即便面临白马义从如飞蝗般的箭矢袭杀,依旧能够从容应对。
锵!锵!锵!
他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战矛,将迎面飞来的箭矢,尽可能全部挡下,虽然每次皆有大量的同伴牺牲,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没有随着阵型的崩溃而崩溃。
一波箭矢袭杀方才结束,第二波箭矢袭杀接踵而至,随后便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
这种近乎于疯狂的箭矢袭杀宛如雪崩,但却没能将袁军士卒淹没,他们像是屹立于雪山之巅的丰碑,依旧稳稳的矗立着。
“主公,末将没有箭矢了。”
“我等也没有箭矢了。”
“该死,我等的箭矢也用光了。”
“咱们该怎么办?”
“......”
反倒是白马义从的锐士率先凌乱,七嘴八舌的吵杂声传入公孙瓒的耳中,像是一柄柄猛利的尖刀,扎入他的心坎。
公孙瓒紧咬着钢牙,始终难以违心下达冲阵的命令,只能不停地左右迂回,在外围寻找破阵的机会。
可是良久......
袁军士卒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他们的阵型虽小,但这种抱着必死决心的战法,即便是公孙瓒,也不敢轻易触这个眉头。
“主公,让我来!”
正当公孙瓒犹疑不敢冲阵时。
忽然。
阵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公孙瓒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银色的闪电狂飙而出,直冲着前方的刺猬阵猛冲过去,掌中战矛没有丝毫停滞,急速转进,誓要一鼓作气,撕裂刺猬阵!
“小心—!”
公孙瓒心知难以阻止,扯着嗓子厉声呼喊。
他看得极其真切。
白马义从的这位小将绝对是个练家子,这一矛势大力沉,矛身上似乎挟裹着风雷之力,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进去。
铛—!
双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白马小将荡开袁军士卒的战矛,呼啸而出的矛锋,不偏不倚,正中其心口要害,仅仅一矛便将其当场诛杀。
然而......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左右两侧竟有寒芒闪现,乃是袁军士卒的战矛,夹击而来,作势便要将白马小将扎成个马蜂窝。
却见白马小将反应迅捷,扎死袁军士卒的刹那,毫不犹豫地拨矛而回,同时猛夹马腹,左刺右撩,企图拨开左右袭来的寒芒。
显然!
白马小将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反应得如此迅速,进攻、防御如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怪不得他敢充当先锋,为全军打头阵,企图攻破袁军士卒的刺猬阵,这一套经过设计的连招,的确令人倍感惊艳。
但是!
白马小将虽然能拨开左右刺来的战矛,但却防不住袁军士卒对于其作下战马的进攻,从下方窜出的战矛,毫无半点花哨地扎进了马腹。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充满悲痛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坐下白马吃痛,昂首扬蹄一声嘶鸣,彻底不受控制,撒开四蹄向前狂奔,然而迎接它的却是从后方窜来的战矛。
噗!噗!噗!
马面、马颈、马前胸尽皆中招,随后又有左右马腹中招,数支战矛死死地将白马控制,任由它拼命地扑腾,却始终难以撞开分毫。
而马背上的白马义从士卒彻底失去了平衡,眼瞅着野蛮的冲阵被硬生生耗掉力量,自己却半点作用起不到,那股子钻心的痛,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心痛。
毕竟,战马便是白马义从士卒最亲密的伙伴、最忠诚的战友,又有哪个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战友被杀,而无动于衷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白马小将在此刻直接崩溃,拼命稳定身子的同时,挥舞着掌中战矛,一道如月寒芒乍现,夺走了他面前三个袁军士卒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他同样迎来了生命的终点,被两支战矛贯穿了胸膛,染血的矛锋从其后心窜出,嘀哒哒坠着鲜红的汁液。
“阿贵—!”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不等本方士卒救援,公孙瓒厉声喝止。
他可不愿意自己辛苦培养的锐士,死在这场毫无半点意义的战斗中。
既然最佳的战机已经错过,发挥骑兵的能动性开溜,便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豺狼虎豹,碰到这样的刺猬,也照样只能开溜,何况自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
公孙瓒可没有那么傻!
袁军士卒必须拼命,才能活下来,但自己却没必要。
既然对方把自己武装成了豪猪,那么放弃便好,杀敌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纠结这一次。
此一战给公孙瓒最大的感悟,便是袁军士卒在与骑兵作战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办法,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对方倾斜。
而自己同样要有一支精锐的步兵,若是今日有步兵在此,即便它是刺猬,也照样可以将其掀翻,从而一波带走。
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有的只是相互克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方能百战百胜,一味莽撞行事,最终只能惨淡收场。
“走!”
没有丝毫犹豫,公孙瓒铿锵下令:“暂且撤退,我军没必要与之硬拼。”
公孙续深吸口气,同样跟着大声呼喊道:“快撤退,另寻战机。”
......
望着拨马转身便走的白马义从,张郃暗松口气的同时,由衷称赞道:“公孙瓒真不愧是一员猛将,令人深感敬佩。”
“是啊。”
背后放松下来的高览,同样转过身来,望向匆匆离开的白色浪潮:“公孙瓒戍边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能做出如此判断,倒也正常。”
“不过......”
话锋一转,高览双目炯炯地瞥向张郃:“儁乂你年纪尚轻,便可随机应变,布阵迎敌,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