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瞧!”
正策马飞驰的高览,忽然听到副将喊了一句。
“怎么回事?”
高览猛然扭头,目光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极目瞭望。
但见......
原本凝而不散的冲天狼烟,竟然在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散乱的烟灰,在视野尽头处的天空随意的飘散。
显然!
狼烟已经熄灭。
按照事前的各类信号约定,若是一切正常,狼烟不会熄灭;
可如果有意外发生,狼烟熄灭便是危险的信号,当前的计划停止,不必赶来驰援。
“该死!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心想着雪耻的高览,如何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咬紧钢牙,眸中写满疑惑,脑海中不停思考,到底该不该放弃驰援。
似乎是因为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引起后方的张郃好奇。
没等高览思考出结果,便听得后面响起一声呼唤:
“进勇,发生了何事?”
是张郃。
高览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瞥向张郃,抬手指向前方苍穹:“儁乂你瞧,大营的狼烟熄灭了。”
张郃闻言,顿时一愣,惊呼出声:“啊?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高览努力保持镇定:“按照此前的约定,熄灭狼烟,证明出现了变故,可咱们已经杀到这里,难道就这样放弃驰援?”
“不管怎样......”
高览深吸口气,炯炯朗目瞥向张郃,郑重言道:“我以为咱们还是回去瞧瞧要好。”
张郃皱着眉,略一思忖,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到这里了,岂能半途而废。”
“走!”
没有丝毫犹豫,张郃建议道:“咱们立刻返回军营。”
高览大喜,颔首点头:“走!”
嗖—!
啪!
正当二人达成共识,准备加快行军,赶回袁营时。
忽然。
一声清脆的响箭在空中炸响。
张郃、高览俱是一愣,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队伍的左后方,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们汹涌而来,即便有着激荡烟尘的遮掩,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的浪潮。
“不好!”
张郃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呼喊:“是白马义从。”
高览同样瞪大了眼睛,露出惊骇的神色:“该死,他们果然没有中计!”
张郃不由分说,铿锵下令:“快!准备列阵迎敌。”
旷野之上,骑兵为王。
虽说现在滚滚烟尘距此尚远,但对于机动性强的白马义从而言,这样的距离仅仅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便可杀到。
面对白马义从,张郃深知没办法跑路,否则必将成为白马义从的活靶子,因此只能选择列阵迎敌,虽然稍显被动,但却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呜!呜!呜!
呜呜—!
令旗狂舞,号角悠长。
下一个瞬间,袁军士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以什为单位进行列阵,他们背对背各自靠成一团,齐刷刷将手中的长枪、战矛冲向外围,把自己武装成了刺猬。
高览暗自庆幸当初的决定,为了保持战斗力,特意让张郃负责统军,否则若是当真撒开了急行军,现在碰到白马义从,估摸着只能是活靶子。
而现在!
一个个的小刺猬在旷野之上零散分布,明显便是要与白马义从决一死战,他们就像是现代战争中的反坦克锥,扎在那里,不动如山,却能对洪流般的白马义从产生巨大的震慑。
虽说圆阵极其擅长防守,而且防守的极其严密,可一旦被白马义从强悍的冲击力撕开个口子,那么对于整个列阵,都将是致命的。
但这样的小刺猬阵则不然,他们零散分布,兵力少,但造成的杀伤力却不弱,不仅可以有效规避白马义从的箭矢袭杀,更能以小博大,灵活应对,乃是绝佳的步克骑战略之一。
当然!
如果张郃、高览是带着粮车行军,自然是以粮车布阵,步军协同配合的方圆阵最好,但现在是急行军状态,他们缺少可以抵御战马冲击的防守器械。
“尔等速速返回大营报信,请求支援。”
高览没有丝毫犹豫,对身旁的传令兵、斥候厉声下令。
这些骑兵对于战局的帮助不大,还不如全部撒出去,报信求援更好。
“喏。”
众传令兵、斥候铿锵应命。
希吁吁—!
旋即。
他们急勒战马,猛夹马腹,一个个纵马狂飙,朝着袁营方向呼啸而去。
而与此同时,张郃、高览同样舍弃了战马,二人带着亲卫军,将旗手、号角兵护在中间,组成一个稍大的刺猬阵,时刻准备迎战白马义从。
“目标大营,徐徐撤军,不得有误。”
虽然列阵已经结束,但张郃依旧没有放弃,而是下令缓步挪移,争取缩短颜良、文丑赶来支援的路程,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
踏!踏!踏......
一个个小刺猬维持着目前的阵型,缓步挪移,速度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妥、安全,不会被白马义从轻易冲散。
*****
“父亲快瞧!”
与此同时,公孙续望着前方袁军士卒的列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袁军反应好生迅速,居然已经列好了阵型,看来他们准备与我军决一死战。”
“哼!”
公孙瓒怒哼一声,汹汹战意立刻爆发,抖擞精神,厉声言道:“就凭他们,还想拦住我白马义从?简直是不自量力!”
“随我冲—!”
公孙瓒把手一招,急勒缰绳的同时,猛夹马腹,作下白驹昂首嘶鸣,旋即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狂冲向前方的刺猬列阵。
伴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即便是自信满满的公孙瓒,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居然以什为单位,布置成刺猬一般的小阵,明显是想靠一什兵马的牺牲,来换取两到三个,甚至更多白马义从士卒的性命。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搏命阵法,一只小刺猬只要能杀两个白马义从,便可赚够本,若是杀掉更多,即便全部战死,亦是值得。
毕竟,从经济学上判断,一个骑兵的培养成本,至少是五个步兵,而一个作战经验丰富,可以左右开弓骑射的骑兵,至少能顶得上十个步兵。
袁军想靠“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来攫取最终的胜利,足以证明这支队伍的主将是个狠人。
他早已经将全军士卒的性命置之不顾,发誓要与白马义从同归于尽,否则绝对不会摆出这样搏命的阵法。
“左右迂回,箭矢袭杀—!”
不敢有丝毫犹豫,公孙瓒立刻舍弃直接冲阵的战术,转而使用箭矢袭杀的政略,远距离消耗袁军士卒的兵力。
这样的策略虽然杀伤力比较有限,但胜在牺牲较小,而且随着箭矢袭杀的不断加剧,对于袁军士卒的心态,同样是一种悲惨的折磨。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如果从高空俯瞰,那一道白色的浪潮顷刻间分成两股,沿着刺猬阵的外围,左右迂回,箭矢如同滂沱的大半般,罩向一个又一个的刺猬阵。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外围的刺猬阵便如割麦般倒下了十七、八个,侥幸活下来的步兵士卒,以最快的速度融入附近的刺猬阵,继续作战,与白马义从僵持。
虽然,一下子便倒了十七、八个刺猬阵,但损失的总兵力也不过一百七、八十人而已,比起围聚在一起的圆阵,兵力损失小得太多。
反观白马义从呢?
这一波强悍的箭矢袭杀,消耗便达到了足足三千支,而他们每个人的箭囊中,也不过只有五、六支箭而已。
即便将箭矢全部打光,充其量也就六波箭矢袭杀,能够诛杀一百个左右的刺猬阵,死伤人数竟不足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