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是文化的发源地,农历的二月龙抬头,阳春三月万物生,这是春天的迹象,播种的时光,充满期待的季节。
冬天过去了,春天就在眼前,大地复苏,草木返青。春耕春种的季节,忙完了田里土里的翻耕,米粿大叔从公社要来了大量的松树苗,合作社也提供了许多劳动物资和劳动工具。组织全村人在村庄周围的大片山坡上栽树造林。
若要富多种树,大叔说要从长远去计划,不能只种吃的庄稼,还要栽树,生产其它的生活资源,不能光有米没有柴。
在乡里有句民语:前面种竹,后面种木。前面有竹子,意味着好日子在前面,节节高升,风景也好。后面有树林,像屏障一样有依靠,而且树木还可以当燃料。这不是所谓的风水迷信,而是科学的生态环境。反之,大树在前挡住光线,有挡住了去路的寓意,竹子在后,成不了屏障,不成气候。
米粿大叔和正红领着一大帮青年人,从公社挑回来大量的松树苗,堆放在一块,然后浇上水。第二天分好工,正红去吹哨子,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一边吹一边喊“出工了,全屋场的男女都去种松树,树苗都挑回来了,抓紧时间,在雨水到来之前种好。”
大家听到喊声,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挑着土筐,三三两两地走向村后山坡。三月三,种树忙,全村人出动去种松树,年轻人挖土挑水,老人小孩也帮衬牵线,撒一些石灰粉做标点,再按行距挖一个坑,放两棵松树苗,趁下雨前,大人来种好,让雨水来浇灌。
冬去用锄头挖出坑来,矮个爷分发树苗到别人挖的坑,春来在后把树苗种好。说来也巧,春来的娘与矮个爷的老伴,都被晚辈叫成丫头奶奶,一个住新屋里片区,一个住老屋里片区。
“这种树叫松树,在石头缝里都能长,长大后的树,比所有的树木还上火。”矮个爷说话时,脸上总是微微笑,两鬓的胡须都已有些霜白,个头不高,但神采奕奕。
春来在后面搭起讪来说,“嘿,这种树晒干了最上火,一点就着,比所有的树木都易燃,硬要把它排在第二的话,那就没有哪种树木能排第一。”
冬去一边挖一边说,“过几年,等到长成了树,这可是一大片松树林啊,到时候我们全屋场的人,就不用再跑到几十里外的山里,去砍柴割鲁棘啦。”
“嘿嘿嘿,听人说,这松树全身是宝,干松针可用来储存谷子豆类,不生虫不发霉。那金黄色的花粉还可作药用,一时说不完它的好处。”
春来说,“听着是还蛮好,只可惜不会弄,这些东西都需要技术和设备,我们种田做土的粗人,只会种庄稼,从田土中要收成,没有耐心来捣鼓这些玩意呀。”
矮个爷,人还算乐观,凭着一把篾刀和娴熟的手艺,为生产队编制了大量的筐子箩具,还有牛嘴罩子,空闲时候做一些筷子,锅刷和煮饭用的家什去卖,帮他的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建了房。
如今老俩口过日子,还算悠哉悠哉。闲歇下来时,还会教大家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他就是这么一个饶有兴趣的人。
村里人成群结队的,一天三班,上午中午下午,都在周围的坡地种树,忙了几天才种了不到一半。种完了这批树苗,又要等下一批树苗,只能先把坑挖好。
村里许多人都是乐观,开朗,勤奋的人,尤其是冬去,他的父亲划了富农成份,母亲身体也不好,背有些驼,又不擅与人交往,平时在家烧火煮饭打理家务,农忙时才去生产队帮衬一下。冬去是个乐观勤快的人,不是吹的,犁田耕地,酿酒缝补,样样都行,他手下还有冬至,冬冬,四五个弟弟,就是没有姐和妹。
其实,成份只是名称,冬去的兄弟照样上学,凭学习成绩升学,所有人的土地都属于集体,家里所有的财产都属个体,在生产队劳动,分口粮一视同仁。
还好,冬去的爹,身体还算健康,在养护组一身泥一身水地耕地。春分起,春分天暖花渐开,牲畜配种莫懈怠。他与堂爷这些老人,为生产队有更多的耕牛,也忙开了。
春天一到,农村人就闲不住了,忙完耕作,忙浸稻种,长出谷芽后,又要把育秧田精耕细作,整理成秧行再播种,待秧苗长到三四寸高,才拨下来拿到田里去插秧。其间的空余时间,就是最佳的栽树季节。
公社不知从哪弄来那么多松树苗,正红副队长又吹响哨子,喊开了嗓子,全村人又忙了起来。
生产队差不多一星期都在种树。留出几大块晒谷坪,所有坡地基本上都栽种好了,还有一块坡地,跟乌竹山有争议的那块,要不要种树,一时谁也下不了决定。毕竟是有过一场斗殴流血事件,米粿大叔也拿不定主意。
于是,去向公社领导反映,本辖区的干部自然为本辖区的群众着想,就到现场来勘察了一番,这些领导都表示说,“按理来说,连在一片的坡地,怎么说成是他们村祖传下来的呢?”他们也觉得乌竹山人是无理取闹,真是岂有此理。就说,“先种上吧。”
这天,正红又跑来问米粿大叔,“那块坡地怎么办?跟乌竹山村有争议的那块,种还是不种?”
米粿大叔说“都种上,距离他们村打铜锣都听不见,凭什么说是他们村的,睁眼说瞎话。”有上级的表态,大叔的态度也坚定下来。
就这样,一大帮人七手八脚的干起来,挖坑的挖坑,给树苗填好土。有人就说3,“就怕我们种上树,到时候,那些鸟人又说是他们村种的树,那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口也说不清。”
春来反驳说,“嘿,你家的布票肉票愿意给人吗?谁家不要穿衣,谁不想吃肉,现在按人分配,有钱都买不到,在我们家门口的东西,有什么证据是他们的?是吧?我第一个不答应。”
冬去一边挖着土坑,一边嘿嘿哈哈地说“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买什么东西都要有票票,让乌竹山村拿出票票来,就证明是他们的,无凭无据门都没有。”
正红气愤的说“别管那么多,老赖人再敢来耍赖放肆,把另一边的耳朵一并割掉,让他们知道没耳朵的下场,是的,老虎不发威,你把老虎当病猫。”
米粿大叔在一旁说“我们王屋村那么大,比他们多了几倍的人,人多力量力,一人吐一唾沫也能淹了他们村,接下来我们把生产搞上去,这事量他们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