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笑的眉飞色舞。
沈淳然的不归顺,就是得罪他?
好生霸道的辰王,好生阴险的辰王。
沈淳然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辰王的好日子也不远了,至少比起前世,他不会那么顺利了,因为,他在算计沈淳然的时候,已经无意间咬住了另一个人的饵。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察觉,等吊起来,被人扒皮剥鳞,开膛破肚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算计,素来都是两败俱伤的,何苦来哉呢。
所以沈淳然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反而笑盈盈的看着辰王道:“辰王殿下好算计,果然令臣妇刮目相看,十分佩服。”
“那夫人这是改主意了,若是夫人改主意了,本王便可让夫人心想事成。”
沈淳然笑了笑说:“我考虑考虑。”
辰王:“……”
沈淳然穿过眼前的宝瓶门,去了外院。
辰王正有些阴郁生气,忽然瞥见另一人朝自己走来,原来竟是周皇叔也没走,辰王不敢怠慢,赶忙微微一礼。
“见过皇叔。”
平日皇叔是不参与朝中大小宴席的,今日能来,也是因景文帝要来,不想景文帝都走了,皇叔还没走,这就有些反常了。
“辰王也是来祝寿的吗?”
凤琉殇淡淡望着他道。
“自然……”辰王小心翼翼的道。
“本王看你未必吧,”凤琉殇似笑非笑的说:“别以为你藏的很好,就不知道,那江烨是经由你指点,才会如此大义灭亲,否则忠勇侯府今日危矣。”
辰王一惊,没想到局外人的皇叔,竟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手段,一时不知皇叔突然与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只是本王不懂,云州与京城路途遥远,辰王怎么会得知云州那边的动向?”凤琉殇问。
辰王能得到消息,的确是有些渠道,但显然渠道并不多,更不知道,调查江家的人便是眼前的凤琉殇。
也怪凤琉殇藏的太好,想让辰王发现,也是难为孩子。
正当辰王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凤琉殇露出一抹相对慈善的笑意,然后拍了拍辰王的肩膀,鼓励。
“你很聪明,今日之举,也甚是大义。”
辰王这下听明白了,皇叔这竟是在夸赞他吗?
“谢皇叔。”
辰王一时乍惊乍喜,竟是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了,皇室之人众所周知,皇叔的权势是不可估量的。
是景文帝最信任之人,若是得了皇叔的眼,他的前途也将好很多。
彼时,凤琉殇已经抬步离开了。
不远处的阿铮将这一幕收入眼里,心里感慨,哎,辰王啊辰王,你这也算作了大死,好好的,今日算是将皇叔的所有霉头都给触完了,你也是个人才。
但皇室中人逐渐退走后,宴席的氛围也开始慢慢朝着轻松愉悦的方向发展了。
而安国侯府正堂,没有人注意,此刻一个布衣男子正缓步而来,大概因为他衣着太朴素了,来往的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奴仆。
但当在一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气质斐然,奈何一身尘霜之气,仿若污浊了这好模样。
他缓缓走进到老夫人的十步之外,才缓声道:“晚生崔雪河,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份手写的寿词算作贺礼,虽轻薄,却是晚辈一番对老夫人的心意,感念当年老夫人的一番照顾,奈何子志命途多舛,如今才来探望您。”
一番话说话。
不轻不重,但却也准确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原本正看着满堂子孙,一边仅仅拉着沈贵妃,心情很好的老夫人,听到这一声祝寿,登时微微一愣。
一桌子的人也愣住了。
仿佛都没想到,这人竟还能活着回来。
“他是谁啊?”
有不认识的后生,好奇的问了一句。
便有知道的,立刻解答道:“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启蒙的时候连抄了一年的字帖,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什么?我恨他……”
“你懂什么,崔雪河明满京城,御前成诗的时候,你还吃奶呢,他可是真真正正的才子,白鹿书院现在还表着他的墨宝……”
“那他怎么看上去这么落魄?”
“天妒英才,命不好吧。”
“不过他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但终究是罪臣之后,走不了科举了……”
“可惜啊……”
“听说他与淳然夫人少年的时候青梅竹马,险些……”
“嘘,别胡说……”
周围人明里暗里说什么的都有,唯有那人不动如松的站在那里,恍如年少第一次来府上借书。
那样挺拔俊秀的少年,谁见了不多看几眼,奴婢们都是红着脸路过的。
然而如今,仿佛还是昨日,仿佛,又是今日。
沈淳然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正好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一时楞在原地,不过她心里想到的,不是此人曾今的风光与传说。
满满的都是那日天香阁的算计。
还有他与辰王勾结时,帮辰王出的主意,都是算计她的主意,便令沈淳然的心头浮出了许多的不屑。
当年的那个天才少年,终究是在她心里死去了。
“子志,你回来了。”
好半晌,祖母才从惊愣中反应过来,激动抖颤的伸出手,要拉住崔雪河的手,奈何当年少年的手,如今已经满布伤痕,不敢伸出。
“不怕不怕,让祖母看看。”
祖母却是微红着眼眶,甚至起身拉住了崔雪河,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他一直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人老了,便格外的惦念过去的人事。
崔雪河的出现,无疑勾起了老夫人过去的许多记忆,犹豫与崔家交好的记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子志啊,你既然没事,之前大赦天下的时候,你怎么没回来看我呀,祖母一直以为你不在了,伤心了好多年,你这孩子,若是知道……”
不过那时候也晚了。
老夫人丝毫不顾及对方如今的身份,依旧感慨的以祖母自居,她当年是真的很喜欢这孩子的。
崔雪河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被长辈,慈爱的注视了,想起父母临终前的流放路上,他险些没忍住当众哭出来。
只反手握住老夫人的人手,“是子志不好,子志以为京城已经没人记得我了,便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