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呀!今天这里来了好几批……啊!”
常肥话还没说完,便又尖叫一声,大腿上顿时多出个血窟窿。
“哎哟!我说我说!新进来的妖奴都关在右边的‘楚’字号牢房里!”常肥杀猪一般地叫道。
鹤归将曹观海身上的钥匙交给明愿心,让她先去找妹妹,顺便把其他的牢房也打开,救人出来。
审讯这样的活儿自然是轮不到沉默寡言又怕脏手的鹤归,他闲闲地往墙上一靠,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来。
叶亭曈将明晃晃的剑刃架在曹观海的耳朵上,道:
“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不说或有所隐瞒,便砍下一只耳朵。”
“耳朵砍没了,还有十根手指,再不济把双脚也算上,咱们慢慢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曹观海立刻表示一个耳朵也不想丢。
“第一个问题,你们老大是谁?”叶亭曈单刀直入。
“这里的大小事都是我管……”曹观海道。
叶亭曈的剑刃往下压了压。
“别别别!我……我上头确实还有人……”曹观海的冷汗刷刷地流下来。
“我来的时候这个地牢就在了,可是……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每次他都蒙着脸,只知道是个男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叶亭曈显得的有些不耐烦,手上一抖,曹观海瞬间感到耳根传来一阵疼痛。
“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侠!”曹观海以为她要割了自己的耳朵,没有骨气地哭爹喊娘起来。
叶亭曈无奈,只得换了个问法:“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比如跑得很快,或者喜欢用折扇?”
“我不知道啊……”曹观海又开始一问三不知。
“我知道,我知道!”常肥邀功一般地喊起来,“他有个很邪门的法器!”
“有一次这里的人不听话,向外人提了提地牢的入口,他就用那法器……将、将犯错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其他的我就真不清楚了,放了我吧女侠!”
叶亭曈心里一个咯噔,与鹤归对视了一眼——
三足金樽!
能将人瞬间变成干尸的,只有失窃的三足金樽。
那个人是地牢的实际操控者,他养这么多的妖奴做什么用?像陆庭山一样炼制丹药吗?
可这些妖奴的去向不过是沦为富人的玩物,而且据孙掌柜所说,恨不得这些妖奴修为越低越好,实在也不像要将他们炼成“升仙丹”的样子。
叶亭曈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个问题,鸿泽派与你们有什么来往?”叶亭曈接着问道。
曹观海用余光看着叶亭曈的剑,吞了口唾沫道:
“鸿泽派不是在钟山吗?”
“他们与我们没有直接的往来,不过我们这儿的妖奴,倒大多是他们抓来的……”
“这个你问常肥,他更清楚!”
常肥正捂着他受伤的腿大呼小叫,他可不想再受罪,不用叶亭曈威胁,便一股脑儿地全招了。
“我这儿的妖奴都是从鸿泽派的人手中收来的,我只管将妖奴带到各地卖掉,卖得的钱四六分账,我四,他们六。”
敢情赚大头的是鸿泽派。
叶亭曈暗暗咂舌,鸿泽派的胃口可真不小。
“每次都是那个叫霎晴的女弟子和你交易吗?她在鸿泽派是什么身份?”叶亭曈问。
“霎雨和霎晴是鸿泽派的两大护法,赵掌门身边的红人,我要与他们长期合作,自然得找个靠得住的上线啊……”
两大护法?!
叶亭曈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
能当上护法的,怎么可能是两个柔弱女子?
这二人自然是怀有真功夫的,而且不可能是这五年忽然修炼出来的功夫。
只怪她眼拙,从前竟丝毫没有看出端倪。
这个赵绎,真是深藏不露呢……
叶亭曈理了理思路,“第三个问题,你可知其他地方的妖奴营是什么情况?”
常肥老老实实地道:“这一处是最大、最早、建设最完备的了,其他都是跟风,赚一波快钱,不成规模。”
叶亭曈心里想,那便好,捣了这一处窝,可救出很大一部分的妖奴。
一一问下来,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叶亭曈烦闷地在地上用剑尖胡乱划着,不自觉地就划出了一个三角形。
三个角分别写上:赵绎、七星钥、三足金樽。
赵绎与盗走七星钥的人有关系。
他纵容弟子将妖奴卖到金陵城的地牢,与偷走三足金樽的人也有关系。
偷走三足金樽的人参与了乐游派灭门惨案,但这件事赵绎是否牵涉其中却不得而知。
赵绎和金陵城——这两个关键词让叶亭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
钱万两。
钱万两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钱家的势力在没落之前,算得上称霸一方的地主,只不过……
叶亭曈回忆起他们在蜀山的最后几天。
钱万两的兄长即将被处死,赵绎嘴上答应了帮他,实际却什么也没做。
他的兄长毫无悬念地死了,钱家就此只剩他一棵独苗。
这之后,钱万两消沉了很久,一度不想活了,还是君离帮他从低谷走出来的。
钱万两虽然依旧在赵绎身边拍着马屁,但显然没有先前那样的劲头了。
尤其入了仙门,抛却人世间的权力与财富,他对赵绎的皇家身份也已没有利益上的需求。
如果说此后的钱万两与谁有真正的交情,一个是他的师父吕弘道,另一个就是有生死之交的君离。
在“那件事”中,钱万两一直顶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拼死帮助他们。
君离坠入星霜幻境后,是钱万两第一个陪叶亭曈去星霜幻境中寻找他的身体。
也是他一个不爱看书的人翻遍了藏经阁所有的书,试图给叶亭曈找到唤醒君离的方法。
所以叶亭曈一直把钱万两当自己人。
此时想到他,叶亭曈并不是觉得他与赵绎之间有什么勾当,而是感到金陵城内的事,他或许比较熟悉,能够有什么思路提供。
叶亭曈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震了起来。
“怎么回事?!”叶亭曈一回头,便看见曹观海不知何时偷偷挣脱了绳索,正将手按在墙上一个凹陷的菱形机关上。